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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婶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来源: 常识文学汇 时间:2023-08-07
   花婶即不姓花,也不叫花,而是我的三婶。为什么叫她花婶呢?因为我们那一带常把新媳妇叫花媳妇,是亲嫂子的就叫花嫂,是亲婶子的就叫花婶,所以三婶过门的时候我也就叫她花婶,叫习惯了,花婶老了我还是叫她花婶。其实,这是一种爱称。    花婶就是像一朵花儿一样,人长得非常漂亮。她那细细的腰身儿,高高的身条儿,两条乌黑的大辫子齐腰长,脸蛋儿如同剥了外壳的鹅蛋皮儿,白里透红,一笑两个喝酒窝,一口整齐的细米牙中带着四颗小虎牙,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儿,弯弯的眉毛似柳叶,要比《朝阳沟》里的银环还漂亮得多。年轻的时候她不敢去赶集,因为赶集人家光看她。有些小伙子明明走过去了,觉得花婶出奇的漂亮,还要拐回头来再撵着看看。她在家应闺女的时候,说媒的挤破门。不知道花婶怎样看中了我三叔,三叔长得确实很一般,可能因为我三叔是初中毕业生吧!    如今花婶已经快六十了,不注重穿戴了,可脸面身材没变多少,要是打扮打扮,二十多岁儿的少妇也不一定有她漂亮。    年轻时的花婶的声音很好听。说起话儿来,声音不高不低,像似撕绫子打茶盅一样清脆明亮里带着瓷音儿,咯咯咯的笑起来如横笛儿吹奏赛银铃撞击,离多远都能听到。不用看人,只要听到那笑声说话声,就知道是花婶过来了。年轻人有事儿没事儿爱和花婶说笑话,其实是借说笑话儿,看她的美貌,听她的笑声,听她的说话声。    年轻时的花婶很巧。花子鞋做的成嘟噜,上面绣的梅花儿呀,荷花儿呀,菊花儿呀,石榴花儿呀,牡丹花儿呀,百合花儿呀,没有重样儿的,如同真花一样开放着,似乎还有凝脂似的的感觉。花婶的衣服做得不知怎么那样合身儿,花蝴蝶扣鼻儿好像要飞起来,花芽子边儿带云子勾,穿在花婶身上那才叫衣服呢,很多姑娘媳妇都学着做,可就是学得是似而非。我上初中的时候,请她给我做了一双鞋,鞋底子边沿儿缉(读q‰)的是富余不断头,中间纳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空地方还安排了喜鹊登枝儿、鲤鱼跳龙门。同学嘻笑我,哪个姑娘做的?我说是花婶做的,同学都说你花婶真巧。我不敢穿,也舍不得穿,一直放了好多年。   年轻时的花婶很能干。两头见日头,一天纺半斤线没问题。浆线子,二十斤线子自盘自柔,不请人。织白布,夜里搭搭拐儿,两大条儿卷起来了。织花布,什么梅花瓣儿呀,什么大席片儿小席片儿呀,什么凤凰穿牡丹呀,只要能起得上名字的,没有难得住她的,织出来的花布可以和供销社里卖的花洋布相媲美。下地割麦子,花婶也不含糊,二百五十米长的地趟子,队长数好的一人六垄,一搭镰她就不直腰,到头儿了,变成了十二垄,回头看看,别的人割到大半截的没几个,大部分还都在地中间。包工砍秫秫,三叔四叔前边砍,花婶后边歼秫头子,三亩地自歼自捆,抽空儿还纳了一双大鞋底。    年轻时的花婶很有心计。我一个出了五服的哥哥,叫书生,已经结婚了还十分羡慕花婶的美貌,暗中得了个相思病,夜夜做梦喊花婶的名字,不吃不喝瘦得皮包骨,下不了床儿,眼看要送命。花婶知道了,对我那个嫂子说:“叫书生明天夜里来吧!”嫂子听了自然很不是滋味儿。花婶说:“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叫他来是为了治好他的病。”书生哥一听,立刻下床儿了,病也好了。那天夜里花婶做了两碗肉,一碗用细瓷碗盛,一碗用粗碗盛,非常热情的陪着书生哥吃,书生哥心情好了,吃了个痛快。吃完了,花婶问:“书生,那一碗肉好吃呀?”书生哥说:“都一样好吃。”花婶笑了,说:“肉是一样的肉,一样的做法儿,细瓷碗盛粗碗盛有啥不同吗?吃着不一样吗?她嫂子也不丑呀,胡思乱想个啥?好好过日子吧!啊!”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书生哥的病好了。    花婶人长得漂亮,活儿做的利亮,话儿说得动听,就是有一样不能夸。那就是缺乏计量概念,说俗一点儿就是不识数。别人不识数还说得过去,说花婶不识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在外人面前,花婶从来不讲有关数目的话题,这也许是她的自知之明吧。真要是遇到了讲数目的事儿,她不找我就找三叔。织布前要做准备,称线子、数筒子、经线挂橛子,遇到这些事儿,花婶就该叫我和三叔算账了。那时候我们爷儿俩可以啥家务也不做,花婶还给我们做好吃的。外人到跟前也不怕,有我和三叔应付着哩。花婶不识数的事儿还从来没露出过马脚。    如果有外人向花婶提出有关数目的问题,花婶回答的常常是含而不露,任凭你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花婶会不识数。大集体时,我们家劳力多又都能干,挣的工分儿多,分红也就多。有人问花婶:“你家今年分了多少钱啊?”花婶说:“咱不当家,不管那事儿,想问你问当家的去。”    分产到户了,有人问:“分了几亩地呀?”花婶说:“好几块哩,阎庄门儿一块、大坑底儿一块、庄屋门儿一块、高地一块。”说得清清楚楚的。打下了麦子,在场里有人问:“打多少麦呀?”花婶说:“这不是,一大堆,你看喜欢人不喜欢人。”在家里有人问,花婶就指着对你说:“这不是,这一穴子,那一栈子,还有这几布袋,多得都没地方放了。”    计划生育小分队查人口,着实让人头疼,可是花婶照样能应付得滴水不漏。小分队的人问:“几个孩子呀?”孩子在跟前,花婶就说:“这不是,就他姊们几个。”孩子不在跟前,花婶就说:“不就是查超生吗,我给恁叫回来去,恁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分队的人还真有耐性,等花婶叫回孩子来,一看,都人高马大了,早就不在惩罚之列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花婶很好的缺陷就是这一点儿,可是她不苦恼,整天欢天喜地的。真需要算账,有三叔哩。孩子都参加工作了,愁啥呀!    真正知道花婶不识数的人也就我和三叔,三叔不会卖花婶的赖,可是我要是不说,你咋会知道花婶不识数呢?要不信,你自己问问去,看看能不能问出问题来?你要是能问出问题来,我就请你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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