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这个地方有个叫聂鹏云的人 ,娶妻子某某,生活的很和谐。妻子遭遇疾病而亡,聂云鹏行动坐卧走中无时无刻不在悲恸,思念着亡妻,神思恍惚若有所失。
一天晚上独自坐着,他的亡妻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聂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妻子笑道:“我现在已经是鬼了,感激夫君对我的悼念,就苦苦哀求和地下的主管者,暂和你幽会。”聂大喜,就扶着她去床上就寝,一切和往日一样。从此以后,聂云鹏就和亡妻晚上交会,白天的时候分离,就这样大概有一年多了。聂也不再提起续弦的想法、他的叔伯弟兄恐怕他家里断后,对不起祖宗,就和族里人商量劝他再娶,聂云鹏就从了族里的决定,下聘金到良家。但是恐怕自己的亡妻不高兴,就没把这件事告诉她。没过多久,良辰吉日渐渐近了,鬼妻知道了这件事,就责怪他说 :“我因为感到夫君的恩义,才甘心冒受幽冥界里的谴罚;现在你不能坚守你的盟誓,钟情的人难道就是这样吗?”聂鹏云说这是宗族里的意思,鬼妻到底还是不高兴聂的作为,不理会聂的辩解愤恨而去。聂虽然怜爱他,但是和新人结婚的打算已经坚定了下来。等到洞房花烛的夜晚,新婚夫妇都已经睡觉了,鬼妻忽然到了,跳到床上揪住新娘大骂:“怎么敢占我的床睡觉?”新娘起来后,便要和她相争。聂警觉的蹲在旁边,丝毫不敢袒护其中的一个人。没多久,公鸡打鸣,鬼妻才离开。新娘怀疑聂的妻子本来并没有死,说他这样是为了能娶到自己,就想要投缳自尽。聂云鹏就对她追述了这件事的经过,新娘才知道昨晚来的是鬼。到晚上鬼妻又来,新娘害怕就躲避起了。鬼妻也不和聂同寝,只是用手指掐他的肌肤皮肉;掐完之后就对着烛火和聂怒目而视,默默不语。就这样过了好几夜,聂云鹏开始担心这件事。邻近的村子有善于巫术的人,用桃木削成木桩 钉在亡妻棺材的四角,这件怪事才平息下来。
第2篇、史大刀与武铁锤唐天宝年间,陇西固城出了两个名人:城东史大刀,城西武铁锤。 史大刀祖上乃是太宗麾下一员猛将,家族显赫。他身高九尺,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一把大刀舞起来如漫天银花,水泼不进针扎不入,令人望而胆寒。更难得的是他生得皓齿明眸,英俊潇洒,跨一匹踏雪无痕梨花驹,披一袭西域冰蚕绛红袍,风流倜傥,当世无双。一次到山中打猎,众人口渴难忍,四处却难寻水源,唯见岩石缝中时有水滴渗出。史大刀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三尺石壁应声而开,山泉奔涌而出,见者无不惊为天人。 武铁锤世代打铁为生,长得矮黑粗壮,胸前两块腱子肉,力大无比,能倒曳牛尾奔走如飞。武铁锤生性木讷,不喜言语,但在冶金炼铁,铸造兵器上天赋极高,他打造的器物精妙绝伦,巧夺天工。许多剑客豪侠都慕名来求他打造兵器。他为侠盗红衣大侠打造了一副镔铁连体玉兰甲,红衣大侠身着宝甲夜闯楚王府,身中数十箭,浑身衣袍都化为丝缕,自己却毫发无伤。 这二人一白一黑,一俊一丑,平日里素无瓜葛,不承想一个女子将他们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这年秋天,老丞相柳老太爷告老还乡,带着一家老小回到固城。柳老太爷的孙女柳三娘,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如此绝世佳人,在京城自然名动一方,各路才子俊杰竞相追求,却纷纷铩羽而归。柳三娘曾发下誓愿,不入平凡富贵家,只从怦然心动郎,所以迟迟没有出嫁。 柳老太爷回乡不久,便身染重病,眼看就要油尽灯枯,心中却有一事放心不下——柳三娘的婚事。柳三娘于是张榜招亲,无论何人,能在一月之内献上聘礼,令其心动,就是她的如意郎君。消息传出后,踊跃献礼的人接踵摩肩,却始终没人能够让柳三娘多看上一眼。 月末之际,柳三娘正要宣布期满,此时城东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端坐史大刀。他献上黄金千两,绸缎千匹,更有熊掌、虎骨、猴脑、鹿茸,很难得的是一只酷似人形的千年何首乌,稀世罕见。几乎同时,城西传来金属碰撞声,一辆四轮车快速驶来。小车用精钢打造,上面坐着两个布娃娃,内部由机关驱动,可自己行走,更奇的是,车顶装有日月星辰模型,能够根据时辰不同而自行改变。 柳三娘深思三天,很终选择下嫁武铁锤。史大刀大怒,当场把礼物全部砍得稀烂。柳三娘与武铁锤成亲之后,四处查阅古籍,搜集上古奇书中有关机关术的记载,帮助武铁锤改进冶炼技术,武铁锤的名气越发响亮,后来经常为皇室打造器物。武铁锤与柳三娘一起把小车加以改进,使之能够自己行驶数十里,操控也更加灵活,夫妻二人时常一起乘车出游,十分恩爱,羡煞旁人。 史大刀因爱生恨,发誓终生不娶,从此与武铁锤结怨。 天宝末年,安禄山起兵造反。叛军四处烧杀抢掠,很快便到了固城。固城守将战死,民众推选史大刀为守军头领,负责指挥作战;武铁锤为副头领,负责兵器,粮草供应。大敌当前,两人抛弃前嫌,配合默契,率领固城军民击退了叛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两个月后粮草耗尽,城中几万军民开始闹饥荒。人们起初吃树皮草根,接着宰杀战马,很后实在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了,老百姓便偷偷交换亲人来吃,军心开始涣散,固城危在旦夕。叛军早就扬言,破城后要将固城杀个鸡犬不留。 八月十五,叛军再次攻城,守军大多饿得只剩下一口气,无力抵抗。史大刀拼死冲杀,无奈身单力薄,眼看着叛军就要攻上城头。史大刀长叹一声,正要挥刀自刎,忽然听见城头一声大喊: “将士们请喝肉汤!我把夫人烹了!”众人一看,武铁锤提着一个木桶,一身戎装却满脸泪水。 看着热腾腾的肉汤,守城军民心底就像有一团火焰熊熊腾起,一个老兵振臂大呼:“弟兄们,武将军把夫人都牺牲了,我们又怎能退缩?” 一位民夫随即响应:“大家一起上,以死相报武将军!” 两人一呼百应,守军精神大振,以命相搏,终于将叛军击退。两天后援军赶到,与守军里应外合,一举将叛军击溃。 固城保住了,满城百姓得救了!激动的人们把史大刀和武铁锤高高抬起,一次次抛向天空,以此来表达对两位英雄的感激。 庆功宴上,众人开怀畅饮,史大刀却脸色铁青,武铁锤也面有凄色。酒宴结束后,两位头领在城中四处巡视,路过战俘营时,忽然有两个俘虏挣脱绳索冲了出来,正好拿刀架住了猝不及防的武铁锤。 俘虏甲大喊道:“快放我出城,不然我砍死他!” 史大刀的部下当即吼道:“城中有几万大军,你们插翅难飞,快点放了武将军,还可饶你不死!” 俘虏乙扼住武铁锤,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杀妻烹汤的武铁锤,你可够狠,今天你落在我们兄弟手里也是天意,既然我俩活不成,就拉你做个垫背!” 史大刀大怒,喝令放箭!顿时箭如雨下,两个俘虏被射成了刺猬。武铁锤胸口也中了一箭。 众人将武铁锤抬回营帐,想要救治,他却断然拒绝了。他命别人出帐,将史大刀单独留下。史大刀问:“为何拒绝医治?” 武铁锤苦笑道: “我本该死之人。三娘之死,我百身莫赎。” 史大刀突然暴躁起来,指着武铁锤说道:“你不配再提三娘!如此绝世佳人,竟然被你烹作肉汤!你凭什么用她的命换你的美名?你分明就是沽名钓誉!” 史大刀自认相貌堂堂,武艺高强,家世显赫,三娘却拒绝他而选择了武铁锤,很后落得惨死,因此深恨武铁锤。 武铁锤胸前的伤口渐渐成一朵血花。史大刀忽地冷笑道:“那两个俘虏突然逃脱,其实是我安排的,这是你应得之报。” 武铁锤的反应却很平静: “我知道。” “你知道?”史大刀大感惊讶。 武铁锤口吐鲜血,艰难说道:“不错,我从你的眼神早已看出端倪,如我所料不错,我胸口那一箭,正是你的心腹葛三郎所发。”其实武铁锤早已发现危险,可他却并未躲闪。这却又是为何? 武铁锤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正是柳三娘亲笔所书。当日城中粮尽,为稳军心保百姓,三娘选择了舍生取义,挥刀自尽,留下遗书要武铁锤依计而行,将她烹作肉汤,很后果然救得满城性命。
此时的武铁锤已是弥留之际,他口中缓缓呢喃着:“她才是……英雄,三娘……英雄……”慢慢地咽下了很后一口气。 史大刀走出营帐,熊熊火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却照不出他此刻复杂的心情。看着城中万家灯火,他仰天长叹,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他传令厚葬武铁锤,并为柳三娘修建衣冠冢,将二人合葬一处。 后来,固城百姓为了纪念武铁锤和柳三娘,专门建了座圣女庙,后世状元柳荣轩题写了对联:双手打出千般神通,绝世神匠武铁锤;一身拯救满城百姓,固城圣女柳三娘。第3篇、唤醒植物人的山村女教师2007年11月29日上午,有着“很美的山乡女教师”美誉的王锐身披婚纱,脚蹬花车,行进在四川省雅安市的大街上。坐在她身边的是满面春风的新郎刘明波。大街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大家都为这对新人送上诚挚的祝福。
有谁相信,2006年8月,一场车祸让刘明波变成了植物人。女友王锐深情呼唤了57天,把刘明波从沉睡中唤醒,并不惜举债十多万元,让刘明波重新站了起来,也为自己披上了婚纱……
美女爱英雄 一个老套故事的开头
王锐,四川省荥经县泗坪中学的老师,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时,似乎还情窦未开。亲朋好友给她介绍男朋友,都被她一概拒绝。有人说她还没有长大,也有人说她不食人间烟火……
2002年国庆节刚过,王锐走进校园,就听同事说花滩中学一位老师被人打伤住院了。
“当老师还打架?莫名其妙!”王锐一听,不屑地说。
“那位老师是为了救学生,被几个街痞打伤的。”王锐从同事口中得知,这个被人打伤住在医院的老师叫刘明波,人称“老帅哥”,是荥经县花滩中学的老师。
刘明波的老家在荥经县民建乡竹阳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体弱多病。刘明波排行老三,大姐出嫁了,二哥一直头痛得厉害却又查不出病因,长期服药:嫂子丢下才两岁的儿子,离家出走了。
刘明波因为交不起学费多次辍学。1992年刘明波高中毕业,为了给二哥挣药费,他便踏上了外出打工路,一干就是三年,挣回了几千元钱,解了父母的燃眉之急。
“我要读书!”在外打工的日子,刘明波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1996年,他参加高考,考上了西昌师范高等专业学校,靠贷款完成了学业。
虽然王锐并不认识刘明波,但作为“老帅哥”的小师妹,王锐早已听说过有关刘明波的故事。王锐也毕业于西昌师范高等专业学校。刘明波1999年7月毕业,王锐同年9月入学。
当王锐得知是“老帅哥”挨打后,一整天都心神不定。她的心思被一位女同事看在眼里,便半开玩笑地对她说:“我跟‘老帅哥’是同学,要不我给你引见一下?”
就这样,两人见了面。
王锐爱上了刘明波。有好心人劝她:“你家境不好,再找一个比你家更糟糕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刘明波的二哥吃了十多年的药,花了好几万元,很后还是撒手而去。并留下一个11岁的侄儿,抚养侄子的重任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刘明波头上。
不久,刘明波的弟弟又出了车祸,刘明波借钱救活了弟弟。
然而,正当他们一路艰难前行时,没想到一场更大的灾难正向他们袭来……
买爱情玫瑰 惨遭车祸成植物人
2006年8月4日,花滩中学初中毕业生高中上线率破天荒地超过了全县很多学校,刘明波是毕业班年级组长,他打电话向王锐报喜。“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刘明波生平*一次走进了花店。他看着一束红玫瑰要好几十元,舍不得买,很后掏出5角钱,买了一枝。
走出花店过了街,当刘明波一只脚踏上街沿时,突然后面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正要回头看,一辆疾驰的摩托车翻车倒地后径直向他冲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呢?”王锐得到消息后,头脑一片空白,踉跄着跑向医院。当她赶到医院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两腿粉碎性、开放性骨折,锁骨骨折……更严重的是脑干、大脑皮层损伤严重,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王锐听完医生的话,几乎站不稳了。
看着病床上血肉模糊的刘明波,王锐哭得死去活来。
哭泣中的王锐把脸贴到刘明波脸上,这一贴,刘明波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自己的右手,挣扎着说了几个字:“你……来……了……就……好,玫瑰……”他满是鲜血的手竟然还攥着那朵鲜艳的红玫瑰。
王锐的父亲王秉峙听到刘明波受伤的消息后,马上赶到医院。王锐一下抱住父亲:“爸爸,他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王秉峙是位朴实的农家汉子,他看着血泊中昏睡不醒的刘明波,并没有退缩,转身就去找肇事者。可他见到肇事者后,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那人的摩托车是赊来的,无牌无证,而且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什么家产都没有。那人也受了伤,躺在病床上无钱治疗。
王秉峙一溜小跑赶回家,从亲戚朋友手中借了4万多元,又跑回医院。经过六七个小时的抢救,刘明波被推出了手术室,清醒了一会儿,又陷入昏迷中。
刘明波的父亲刘成括已年过古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残了,寄托着全家希望的二儿子现在又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看着忙前忙后的王锐,刘成括把她叫到跟前:“姑娘,你走吧……别拖累了你。”
“爸,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儿媳妇了,你就把刘明波交给我照管吧……他要是走了,我就是你的女儿。”王锐跪倒在了老人面前,老人感动得泪水直流。
一天天过去了,刘明波一直没有醒过来。脑外科、神经科医生会诊后得出结论:刘明波如果再不醒过来,可能就永远成为槽物人了。
唤醒植物人的山村女教师(2)
感天动地57个昼夜唤醒植物人
“我不信,刘明波不会丢下我不管……”暑假期间,王锐已托人找好了房子,本想租房也要把婚礼办了……要是刘明波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活啊?
王锐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心爱的人唤醒,让他重新站起来。从此。只要有空,王锐就趴在刘明波的病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停地呼唤:“明波,你不能走。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郊游吗?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我们忘记了世俗的一切,尽情地欢笑,尽情地嬉戏,是多么快乐啊……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会一辈子照顾我、爱我。还把我背下了山……”
王锐每天守护在刘明波身边,双手轻柔地抚摸刘明波的脸。白天黑夜,王锐一遍又一遍地讲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讲到动情时,不停地亲吻着刘明波毫无表情的脸……
开学了,刘明波没有醒,荥经县教育局领导得知这一情况后,在全县教育系统组织捐款。教育工会送去了6000元的慰问金,并把王锐借调到严道二中,方便她照顾刘明波。
刘明波什么知觉也没有,大小便失禁,床上污秽不堪。常常是王锐刚刚收拾好,他又排泄了一床。王锐总是默默无言地把一切重新清理干净。
经过多次会诊,医生做出结论:刘明波已经成了植物人,如果能够苏醒过来,除非奇迹发生。
此时,刘明波似乎正行走在一个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黑洞里。四周很安静,仿佛前方鲜花盛开,有人在向他招手。而身后又有人喊他回头:“波波……波波……”刘明波终于想起来了:是女友王锐在呼喊他,怎么刚睡觉又要喊我吃早饭?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他睁开了眼,看到泪眼滂沱的王锐正伏在他身边,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波波,你醒了?刘明波醒了!”王锐哭喊着冲到了医生办公室。
受伤57天后,沉睡的刘明波终于被王锐唤醒了。
举债十几万让爱人重新站起来
睁开眼的刘明波并没脱离危险。医生告诉王锐,他需要进行第二次手术。尽管此次事故责任很终认定由摩托车驾驶员负完全责任,但肇事者身无分文,治疗费还得刘明波自理。
对刘明波这个早已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高额的治疗费根本无法承受。这个重担很后还是落在了王锐的肩头,王锐借遍了所有的亲友,“帮我救救刘明波吧!我给你们跪下了……”少到几十,多到几千,拿着救命钱,王锐几乎都要下跪感谢。
周围的亲友都借完了,王锐把电话打到了在成都工作的姨妈李增华家。
听清楚刘明波的伤势后,当医生多年的李增华自然知道刘明波凶多吉少。“刘明波是死是活,我都认了……你救救他吧!”王锐哭着说。李增华叹了一口气。先后几次托人带回5.8万元救命钱。
终于凑够了第二次手术的钱,刘明波被送进了手术室。手术是痛苦的,刘明波痛苦地呻吟了9天9夜。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王锐说:“那真是撕心裂肺。看见他满脸豆大的汗珠。一声连一声的呻吟,我的心如刀绞。”
付不起高额医疗费,刘明波只能拄着双拐回家休养。为了能够早日站起来重返讲台。刘明波抓紧时间锻炼。不料又出了意外,左脚固定钢板的受力螺丝钉断在骨头里,只能暂时用石膏固定着,右脚受力螺丝钉又外突了,一动就钻心般地痛,双脚不能动弹。刘明波再次住进了医院。
2006年12月。刘明波花光了王锐一家借来的十多万元,还欠了荥经县医院8000多元治疗费,他只得“逃”出荥经县医院,回到家中休养。
刘明波死里逃生,他和王锐的心思都花在了筹钱治疗上,其他的都顾不上了。有时,连一袋食盐都买不起,一连好几天吃白水菜。
唤醒植物人的山村女教师(3)
王锐和刘明波婚礼现场
披上婚纱 雅安市民替有情人圆梦
王锐和刘明波执着、凄婉的爱情感动了很多人,素不相识的人们纷纷赶到医院探望刘明波,认识的,不认识的,病房里堆满了水果、鲜花和千纸鹤。荥经县教育局先后两次在全县教育系统开展募捐活动,为刘明波筹款3万余元。众人的关爱,为刘明波鼓起了战胜困难的勇气,也点燃了他重返讲台的希望。
“一年多没有到学校了。我放心不下我的学生。”2007年11月27日上午,刘明波在王锐的搀扶下,终于回到了花滩中学。客车驾驶员也很感动,二话没说,多绕了1公里路,把刘明波送到学校门口,所有乘客无一人反对。 “刘老师回来了!”同学们在校园内奔走相告。他们涌到学校门口,争着要背刘老师进校园。在校长周建新等人的簇拥下,刘明波来到教室,看到了他曾经教过的学生。
刘明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学校。同学们依依不舍:“刘老师,我们等着你回来!”刘明波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一定回来……”
“我们要为刘明波圆梦。让他当上新郎,让他重返讲台!”刘明波、王锐的生死恋感动了雅安市民。“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天动地,王锐是中国很美的山乡教师!他们的梦想,我们替他们圆!”
12月28日,雅安市民自发地开展了募捐活动,当天收到捐款5000多元。
12月29日,由《雅安日报》主办的公益性婚礼在雅安市举行。刘明波的学生刘婧已经上大学了。听说重新站起来的刘老师要当新郎了,特地从成都赶回来,执意要给师母王锐当伴娘。
在婚礼进行曲中,只见新郎刘明波拄着拐杖。和新娘相依相偎,缓缓地踏上了红地毯,一步一步走上了婚礼舞台。每走一步,刘明波都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钢针紧紧地扎着腿骨,痛彻骨髓,但他依然面带微笑。
“去年8月4日,我没有送到玫瑰花,今天一定要送到!”刘明波张开双臂,把新娘王锐紧紧拥在怀里,用嘴唇叼着玫瑰花,送到新娘口中。两人一起朗诵他们的爱情宣言:“一路的艰辛有爱相伴,人生的永恒用爱渲染……”
那一刻,台上台下,激情似火。台上的新郎新娘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台下的嘉宾都热泪盈眶,共同见证了这份真挚的爱情。
2007年12月26日,笔者走进了刘明波、王锐的“爱情小屋”。出租屋里家徒四壁,刘玉波坐在床边,双脚浸泡在热水盆中;王锐正在一旁忙着,温馨满屋。
刘明波、王锐接受了笔者的采访。王锐说:“我们什么也没有,但我们有爱。面对死亡,我们艰难地挺了过来,还有什么困难比面对死亡更可怕?”
刘明波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纵然将来站不起来。我坐在轮椅上也要重返讲台!”
第4篇、铁棺材一
我不愿意说起这张照片的来历,因为它是在我死去的姑姑身上发现的。
这张照片是我四岁时拍摄的,是一张一寸的黑白头像,距今已有50多年了。照片上的我,头发从中间分开,两耳下方各扎着一条辫子,头微低着,阳光散射在我的额头上,眼睛陷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阴郁。我的身子在稍浅一些的背景前,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穿了一件什么衣服。我的嘴半张着,一截舌头堵在双唇之前。当我知道这张照片的来历以后,就觉得我在照片上的表情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如今,在我进入更年期以后的那些失眠的夜晚,这个想法几乎成为一种信念。所以,我总是长时间地端详这张照片,在无尽的黑夜里试图解开其中的奥秘。为了能看到它的细部,我还把它扫描到了电脑里,放大到整个屏幕,直到我的脸上出现很多麻点。我发现自己吐出的舌头不是舌尖,而是舌头的中部,舌尖回卷在舌下,增厚的舌肉把我的嘴拱开了,看上去有点蠢像。我反复做着这个动作,试验着发什么音节时能用得着这样的口型,但是,整夜的探讨都没有任何结果。我发现一张照片被无限放大以后,损失的不仅是像素,表情的含义也会散失,甚至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知道探讨照片上的表情与姑姑的死之间的联系是徒劳的,但我还是无法放下,就像我相信造物主的力量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一个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姑姑的死首先与父亲有关。
二
一切都得从父亲当兵说起。
我的奶奶是个寡妇。爷爷死的时候,姑姑还没有出生。父亲比姑姑大十岁,与其说是大哥,不如说更像是父亲。奶奶送父亲当兵,是想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父亲要走的时候,姑姑已经哭了好几天了。父亲嘱咐姑姑要听奶奶的话,等他将来混出个样来,就接她过去。这是1956年秋天的事,父亲18岁,姑姑8岁。
来到部队以后,父亲有一种不怕苦不怕死的劲头,在射击训练中,他表现出过人之处,再加上他的忠勇,被选进了警卫班。他*一次回乡探亲就是以师长警卫员的身份回来的,尽管只在家住了一个晚上,但他斜挎在身后的盒子枪,特别是拴在枪把上的红绸子,像一团火苗一样在他身后一跳一跳的。那种英武之气让姑姑不仅感到骄傲,更坚定了长大后投奔哥哥的念头。
母亲是见过那团火苗的,当被人提亲的时候,她心中的那团火苗也一同被点燃。父亲第二次回乡就是专门回来结婚的,可是,他只住了三天就走了。就是这三天,母亲怀上了我。
在我一岁的时候,父亲回来过一次,以后一直没有回过,连奶奶去世都没回。
按照奶奶的说法,父亲是被“流放”了。这一年,我已经长到5岁了,那以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我带着这些记忆长大,这些记忆便成了死缠烂打般想忘也忘不掉的东西。
我的父亲从部队转业以后,就和战友们从南方直接来到东北的松辽盆地,在一个叫“农垦四场”的地方落下了脚。这是1960年2月的事。
去东北之前,父亲本打算要回一趟家的,但终究是没有这个时间了。东北发现了石油,部队要求他们立即动身去参加会战。虽然他们在身份上已经不是军人了,但在接受任务和工作上依然是军队作风。父亲在家信中只是报平安,从来没有提过他所从事的工作,因为首长说,这个新发现的大油田是保密的,不能向家人提起,所以他的地址不是某某油田,而是黑龙江省某某县的“农垦四场”。而恰恰是这个地名让远方的奶奶起了疑心,她认定父亲在部队犯了错误。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给师长当警卫员,别说是犯错误,就是犯下死罪也不是不可能的。这种担心奶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东北自古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所以,奶奶武断地判定,父亲是被发配到东北劳改垦荒去了。
从那时起,姑姑就像掉了魂儿一样,整天想着如何去找到他的哥哥,她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的宿命也许从这一刻起就开始启动了,死亡的气息在我们看不见的场里正一点点地聚集着。
母亲与父亲虽然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但挎上枪的男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没见过世面的母亲如何能想象得出这样的男人会干出些什么事呢。母亲在给父亲的信中说,要带着我投奔他到那个叫“农垦四场”的地方去。可是父亲在信中坚决制止了她,理由是那里的条件太差,女人和孩子无法存活下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这样的描述母亲不敢跟奶奶说,却坚定了母亲要投奔而去的决心。母亲说,即便冻死饿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父亲暴怒了,隔着五千里地,母亲也感受到了父亲的威严,没有主心骨的母亲只好打消了投奔的念头。
全家人都变得沉默起来,奶奶从早到晚更是一句话都不说,一种不祥之兆笼罩着这个家庭。
三
父亲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到东北来搞石油的那天,是正月十三。一下火车,迎接他们的是刀子一样的北风。说是大油田,其实是一片荒原,几万人来到这里,光想着如何用很快的速度把地底下的石油搞出来,住哪儿吃什么都没有考虑好。他不告诉奶奶自己在做什么工作,不光是保密的原因,还有条件太恶劣了,不能让家人知道的。
北方的冬天是严酷的,大地被冻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蜿蜒曲折像一条条被冻僵的游蛇,每个人脖子上都吊着棉手闷子,寒冷像一头舌头上长着倒刺的熊,谁敢徒手抓握钢铁,就把谁的手连皮带肉舔去一块。这头熊发出的叫声也十分阴险吓人,那声音胁迫着雪粒贴着地面盘旋,如飞转的电锯要把人们的脚锯掉。
来到东北以后的父亲和战友们一起,头戴狗皮帽、身穿杠杠服、脚蹬大头鞋,奋力地用大镐刨着钢铁般坚硬的地面。他们的睫毛、眉毛都挂了一层白霜,脑门上的狗皮还结了冰溜,像一排刘海一样。他们企图刨出一条壕沟,把原油管线埋在地下。我的父亲把镐头高高举起,脸上的表情似乎带着仇恨,镐尖落地的刹那,他的两腮鼓起两排齿印,嘴唇紧紧地抿着,系在颔下的帽绳被挣开了,狂风把帽翅吹得飞舞起来,像猪八戒的两只大耳朵。热气从狗皮帽中跑出来,冒着白烟,好像他的头着了火似的。在他的想象中,冻土会被他刨得四处飞溅,于是他下意识地勾着脖子,把一张变了形的脸使劲地按向左胸。可是当他睁开眼睛检查自己的劳动成果时,却发现镐尖刨出的只是一个白茬。他对此并不失望,又一次积蓄力量把大镐抡起。这就是我的父亲转业后所从事的工作,从劳动强度上看,说是劳改,一点也不为过。
四
自从去东北寻找哥哥的想法萌生以后,姑姑就一声不响地做着准备了。到了中秋节,南方的气候依然燥热,但她知道北方的冬天来得早,她告诉自己必须得行动了。
据后来母亲回忆,姑姑是在一个早晨出走的。她跟奶奶说自己去田里干活,还带了很多吃的。可是直到晚饭时也没有回来,天快黑的时候,大家开始着急了,这时,母亲在自己的枕头旁边发现了姑姑留下的字条。
我四岁时的那张表情诡异的照片,就是姑姑这时带上的。她把自己积攒下的路费和照片一起放在父亲来信的信封里,信封上写着父亲的地址,这就是她要去的地方。信封被缝在姑姑的内衣里,我一脸蠢相地陪着姑姑踏上了死亡的旅程。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张照片洗出来以后,母亲发现我的舌头堵着嘴,说不清是个什么表情,很生气,要求重新补拍,可那个照相的乡游子就是不肯。我顺着这条线索一直往前寻找,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其实这种回想从我的童年时期,也就是姑姑死以后就开始了。我努力地让时光倒流,在黑夜中我紧紧地闭着眼睛,这种冥想动用了我的心血,致使我经常在黑夜中突然就耳鸣起来了,那声音在我漆黑的房间里啸叫,有时是一过性的,有时彻夜不停。长大后,很多人说我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他们不知道,其实我从童年开始就心事重重了。
在冥想当中,我看到自己被母亲带去照相的情景。那个做照相生意的人一年才能来我们村庄一次,母亲一直盼着他来,因为我出生以后还没有留下一张照片。那天母亲带着我去赶集,看到一棵大树下围了很多人。一张灰色的脏兮兮的线毯被绑在两棵树之间,线毯上影影绰绰地印着一座外国教堂。毯子前放着一把椅子,人们轮流坐在上面,木偶般地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的人。那人在一个黑匣子前忙活着,不时把头钻进去鼓捣一阵,然后就举起一只哗啦棒逗着椅子上的人。
我被母亲按到那个椅子上,面对围观的人们,如同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感到很害怕。就在我听到哗啦棒响起的时候,我看到姑姑出现在人群中,就在这时,黑匣子里发出“噗”的一声。
可以肯定,我诡异的表情是在看到姑姑时做出来的。据说照相是可以把人的魂魄摄走的,如果是真的,人在照片上的表情就是很好的证据。如果不是一年以后我的姑姑带着这张照片死去,我也许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五
挖管沟的父亲,从正月挖到了中秋。这支部队不管刮风下雨都没有停止过。他们说:大雨不停,小雨大干,没雨猛干。中秋节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他们只知道,严冬又要来临。工地上立起一块小木板,上面写着:上冻之前,誓死完工!老天爷好像专门要和他们作对,中秋节一过,就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漫天的大雪大有把他们千辛万苦挖好的管沟埋起来的架势。
在大地封冻之前,父亲他们终于挖通了这条2.5米深46公里长的管沟。
施工进入第二道工序——下管子。当直径近一米的大口径铁管在管沟边一字排开的时候,像卧了一条巨龙。当这条巨龙走到父亲所在工段的时候,工地上吹起了集合哨,转业军人们立即整队,跑步前往火车站,他们的任务是——卸管子。
火车站上人山人海,一列摞着大铁管子的火车停靠在站台上。父亲的队伍来到指定的位置以后,就开始用木板搭建斜梯,父亲爬上高高的管子垛,和大家一起用撬杠把管子一根根撬到斜梯上,让管子顺梯滚下。下面的人再用同样的办法,把管子拉到牛车上,一车只能拉一根管子。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姑姑出现了。
父亲他们往下撬的时候,就觉得那根管子里面好像有东西,往下滚的时候就开始打斜。下面的人再往上拉时,管子的一端翘了起来——只见一个人从管子里滑落出来:她团着身子,掉出来的时候头是朝下的,从穿着上能看出是个年轻的女子。这一幕被站在高高管垛上的父亲看得一清二楚,他和下面的人一起发出一声惊叫。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根管子的标号,用白色滑石粉笔写着大大的“0028”,随后他就和人们一起围了上去。再没有经验的人也能判断出这是一具尸体,而且是冻死的。
父亲一丝一点都没有想到,这具尸体是自己很疼爱的妹妹。
当过兵的人是懂规矩的,他们立即派人到站前派出所报案。这死去的女子上身穿花条绒上衣,深蓝色裤子,头上扎着一块黄绿相间的方格头巾,脚上穿一双布鞋。她头朝下的姿势也许是不得劲吧,在人们议论着猜测着她的死因的时候,她自动倒向一侧,变成一位蜷着腿侧身躺着睡觉的人。她的脸露出来了,人们又围着看这张脸,父亲也去看,可是他还是一丝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妹妹。他还和人们一起议论着,说这女子一定是来投奔亲人的,不是谁的媳妇就是谁的妹妹。
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他们把那具女尸抬到装管子的牛车上。那可怜的来投奔自己丈夫或者哥哥的女子,依然保持着侧身蜷腿的姿势,晃晃悠悠地被拉走了。
站台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那根标号为“0028”的管子,和所有的管子一样,很终被摆放到了管沟旁,等待着父亲他们把它焊接进油龙的行列。明年一开春,这条管线投产以后,滚滚的原油流向远方,在出口处会像人的血管一样喷射,人们不会去想,那女子的灵魂会不会裹挟其中。
六
有人说,灾难发生的时候,人是有预感的。姑姑的事说明了这一切。
在姑姑走后的第二天晚上,我忽然想看看自己的那张照片。我知道照片与母亲做鞋用的鞋样子一起夹在一本书里,那里还夹着她和父亲的结婚照。她说等攒够能装满一个相框的照片以后,就镶起来挂到墙上。那天我翻遍了书页里夹着的每一样东西,就是没有我的照片。对于这张不翼而飞的照片,母亲并没有深究,她反而说,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没有照好,下次再重照一张就是了。母亲没当回事,我却在当晚发起烧来,据母亲说我还说了胡话,但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母亲说我有些不对劲,眼睛看人直勾勾的,问我梦到什么了,我也不说话。
其实,我在梦里看到姑姑了。
姑姑瞒着全家出走以后,她用了一个白天走到很近的火车站,本想用带在身上的钱买一张火车票,但她看到了一列停在车站上的货车。车厢上写着一个地址,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地址正是父亲来信的地址。这还不算要命,要命的是,这时来了一个小伙子,他说要去那个地址找爸爸,已经在车站等了一个多星期。遇到同路也不算奇怪,奇怪的是姑姑像被洗脑了一样听了这个陌生男孩儿的话。他说如果钻到管子里,就可以不用买票直接到达了,这是个巨大的诱惑。
男孩儿激动的眼神说明这是个天大的好事,而且是别人不知道的千载难逢的好事。这个机会必须马上抓住,因为火车随时有可能开走,或者他们攀爬的过程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所以,在男孩儿先爬上去以后,姑姑就跟着上去了。
他们刚刚钻进铁管子里,还没等坐好,火车就猛地往前闯了一下。铁管子在碰撞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像一口大钟被人使劲地撞响。坐在钟里的人全身都被震动发声,血液、内脏连同骨骼都鼓荡起来和钟体共鸣着,在这种战栗当中,姑姑的耳朵听不见了,她的喊声也被淹没了,她无力地感到自己马上就要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姑姑害怕了,可是火车已经开足马力驶出了车站。很快姑姑就感到自己快被冻僵了,可车轮不管他们的死活,像永动机一样一味地向前滚动着。
第二天夜里,火车终于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处于半昏迷中的男孩被更加巨大的制动声和晃动震醒。他不是有意把姑姑遗弃在管子里,而是他已经叫不醒这个女孩儿了。
七
让父亲感到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的那一刻终于到来。派出所转来一个信封,说是从女尸身上找到的,这信封的落款处写着父亲所在单位的地址。这显然是这个单位里的一个人寄回家乡的信。
全队的人都傻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投向了我的父亲。
那是一只牛皮纸信封,没有信瓤,里边装着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吐着舌头的小姑娘。另外还有一些零钱,具体的数字是32块6,这在当时刚刚够一张来东北的火车票钱。
姑姑被牛车拉回来的时候,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同的是,她的脸上返了一层白霜,就像变质的食物长出一层细细的白毛一样。
父亲在大家的注视下,踟蹰着靠近,尽管那一层白霜使姑姑看起来有些变形,但他还是认定了这就是三年没见面的妹妹了。因为他看到了姑姑左眉角上有一道一寸长的疤痕,这道疤在冷冻的过程中变得有点发红而愈加清晰起来。
那是姑姑一岁多的时候,父亲背着她在给猪喂食的时候,姑姑从背上滑下来,头磕在猪食槽上,鲜血顺着眉角一直淌到脖子里。姑姑的哭声和饥饿中的猪叫声混合在一起,吓得这个只有十一岁的男孩,情急之下抱起妹妹舔干了她脸上的血迹。伤口处的血也被他嘬干了,露出翻开的肉皮,他不敢用手去摸,他知道自己的手脏,就用舌头把划开的肉皮一点点地抚平。这道伤口只用几天就长好了,连奶奶都没有发现。
站在一旁的警察等待着父亲的确认,父亲的耳边响着妹妹的哭声,嘴里涌上从妹妹伤口里淌出的鲜血微咸的味道。父亲一时有些恍惚,但他还是朝警察点了点头。
人们围了上来,架着父亲的双臂,他们是怕本来就已经在饥饿当中双腿浮肿的父亲此时过于悲伤会出现不测。然而,我的父亲毕竟是当过师长警卫员的人,他异常冷静地挣脱掉人们的手臂,走到姑姑的面前。他把蜷腿侧身躺在牛车上的妹妹正了过来,她本来就是坐着死的,这样就端坐在了人们的面前。
父亲朝着姑姑发起火来了,就像他小时候训斥不听话的妹妹一样,不同的是姑姑这回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听由他的数落。
父亲的声音缓慢而低沉:谁让你来的?别人的话不听,我的话你还不听嘛!不是跟你说得好好的吗?等我这儿条件好了,你和你嫂子一起来,然后再在这儿安个家,多好。可你现在来了,没吃没住的,让我怎么办呢……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摘掉姑姑头上的围巾,用手轻轻地碰了碰左眉角上的伤疤。这道疤格外硬,像粘在额头上的一根草棍儿。
人们建议父亲把姑姑埋到油田新开发的墓地里去,那里新挖了一百多个墓坑,都是给在这个冬天里死去的人预备的。
父亲摇着头,他不想把自己的妹妹送到那个地方去。他顺着管沟找到了那根标着“0028”的管子,这根管子已经被放到沟底,正等着人们把它和两边的管子焊接到一起。
八
父亲拿起了铁锹,工友们随着父亲一起来到这根管子的旁边,像平时挖管沟一样,挖出了姑姑的坟坑。这是一个超深的坟坑,是管沟的标准深度。这个深度,在北方,是冻土所不及的。父亲要让自己的妹妹不再受冻,而且这管道投产以后,还有加热功能,躺在旁边的姑姑,就像待在有暖气的房子里一样暖和。
父亲站在深井一样的墓坑里,望着那一小块天空,有一些眩晕。但他还是认真地清理着边边角角,把墓坑打理得方方正正漂漂亮亮。当人们用绳子把他吊上来的时候,他看到天空阴沉下来,低低的,重重的,如果不是被四周高高的井架支着,好像马上就要塌下来了似的。再往远处看,大地也是那么不堪,像被一个通魔法的恶人泼了盐酸一样,圈圈点点地泛着白沫。没泼到的地方,长着高高低低的荒草。这些荒草生在北方,是它们的不幸,春天来得晚,夏天又短,还没等绿透就黄了,就像姑姑的人生,早早地就收场了。
父亲好像从未注意到自己的裤腿上、鞋带上刺满了各种野草的种子,这会儿在姑姑面前,他觉得那些枣核形的满身是刺的苍耳籽粘在自己身上是那么难看,他想摘掉它们,却划破了自己的手。但他不管这些,一把把地往下扯,双手被弄得鲜血直流,他也不觉得痛。身后草黄色的苇穗在大风中泛起层层巨浪,“刷刷”的响声盖过了远处钻机的轰鸣。
父亲是一名管工,来到油田以后,就像当兵后立即显示出过人的射击才能一样,他展示出了对铁管子的剪裁和拼接才能。对于这一点,我更相信他后来表现出的诸多才能来自于他的用心。那天,父亲异常用心地为自己的妹妹做了一口铁棺材。
父亲谢绝了别人的帮忙,他要独自给姑姑建一座漂亮的房子。他先把一截铁管子用电焊切割下来,然后反复地测量管子的直径,因为管口并不是一个绝对规范的圆,只有得到精确的尺寸,才能在下料时做到天衣无缝。父亲沉默不语,一个人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在一块巨大的铁皮上慢慢地画着,不时起身去验证这个图形与实际对应的严密性,不断地修改着。父亲用火焊切出的圆,边缘整齐而光滑,像用剪刀剪下的一样。他把这个圆从一整张铁皮里抠出来,把它放到管子的一头,即使不用焊接,也能做到严丝合缝。工友们被父亲的管工技术惊呆了。而在这个过程中,看不出父亲的悲伤,他更像一位沉浸在自己的手艺并玩味其中的工匠。
铁棺材做好以后,父亲用手绢把姑姑脸上的白霜擦去,露出粉红色的脸庞,表情似乎还有一丝笑意,端坐在那里像一尊女菩萨一样。父亲又用手指把她凌乱的头发理顺,围巾重新系好,衣服上有土的地方全都拍打干净,领口袖口全都整理了一遍。
整理完姑姑的遗容,父亲轻轻地把她抱了进去。他让姑姑的脸朝着家乡的方向,后背靠着管壁,摆放得稳稳当当的。
父亲从管子里钻出来,冲着姑姑大声地说:小珍,坐好了,哥送你上路!
说完,他就拿起焊枪,焊条轻轻一点,就“嗤嗤啦啦”地响起来,淡蓝色的火花猛烈地喷射在父亲的腿上,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这火花异常绚烂。
父亲沿着管壁结结实实地把姑姑焊在了管道里。
埋了姑姑,父亲在坟旁种下一棵小柳树,确切地说,是一根柳枝。茫茫四野,不做个记号,将来就找不到了。
九
处理完姑姑的后事,父亲接到一封来自家乡的电报。尽管这已经是当时很快的通信方式,但对于新开发的油田来说,还是迟到了。电报上只有4个字:珍去,接站。
父亲在给奶奶的回信中瞒下了姑姑的死讯,还编出一套谎言。说给姑姑找了份工作,将来再给她找个对象,这里的好小伙子有的是,以后就在这儿过日子了,请奶奶放心。父亲还经常模仿姑姑的笔迹,并以她的口吻给奶奶写信,说这里的生活怎么怎么好,她还和一个老乡谈了对象等等。时间长了,奶奶就真的相信了,当初对“流放”的疑虑也渐渐打消。
对于大人们的谎言,我不屑于去戳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我只有守住自己的秘密,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过了这个冬天,母亲终于带着我去了北方。这是母亲朝思暮想的事,特别是得知姑姑有了工作以后,父亲也因此不好再阻止,只好答应了她。
我们在路上走了四天三夜,中间倒了两次车,尽管辛苦,母亲却一直兴冲冲的,而我却觉得离事情败露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而愈发紧张。在车上,母亲多次跟我谈起姑姑,还让我猜她的对象长得什么样,我有几次差点说出真相,但我还是忍住了,我想,这样的消息不应该由我说出。
火车终于快到了。母亲早早地就催促我准备下车,我们拿着行李来到车门口,看着外面荒凉的景象,我的心更加慌乱起来,在火车停稳的时候,我的心跳再一次加快。
父亲在*一时间出现在我们眼前。他接过母亲手上的提包和行李,母亲又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我们一家三口就算是团聚了。
母亲问,小珍怎么没来?
父亲说,她上前线了,回不来。
我悄悄地在心里说,骗人。
父亲把我们领进一个干打垒土房中,这是他们和先期到来的家属们搞突击会战刚刚建好的,房间里还弥漫着浓重的石灰味,墙脚还有活着的草。
到了晚上,姑姑还没来。
母亲又问,小珍咋还没下班?
父亲说,前线很远,一上去就得十天半个月。
我又在心里说,骗人。
半个月过去了,姑姑还是没来。
母亲又问。
父亲不再回答。他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说,我知道她在哪儿。
父亲和母亲分别用惊诧和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准确无误地把他们带到了种着一棵小柳树的坟墓前。
十
我们一家人虽然在油田上安顿下来了,但日子并不好过。父亲工作在“前线”,正如他所说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母亲和所有的家属一样被组织起来种地、盖房。在缺吃少穿的年代,她们必须自己养活自己。我也和村里的孩子们一样,带着我的狗,整日在村庄附近的田野里转悠,寻找着可以充饥的植物和动物。
生活一天天地继续,姑姑的事渐渐被我们遗忘。
就在这时,老家来信了,说奶奶病重。父亲本打算立即回家,但他却悄悄地把信揣在了胸口,他是怕奶奶跟他要人。
不到一个月,老家又来信了,说奶奶去世了。父亲在荒原上一个人接受了这个噩耗,连母亲都没有告诉。他像平常一样刨土、安装,与铁管子、钢构件打着交道,似乎只有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下料、焊接上才能够活下去似的。
这以后,父亲变得更加缄默,整日的没有笑容,像一尊会动的画像。他就这样一天到晚地劳作着,像一个苦役犯,在沉默与悲恸当中,一年一年地老去。
如今,在那些漫长的黑夜里,我攥着这张充满死亡气息的照片,回想着发生在久远年代里的事情。我相信处在人类童年期的人,就像一些动物一样,能够知晓某些灾难的到来,以及灾难的始末。
第5篇、武松破毒蛇案宋朝宣和年间,武松在阳谷县当都头。有一天,他奉县令之命,到东平州公干,归途中经过一个叫八里庄的村子,这时大雨如注,武松随路上遇见的一个叫何得久的人进了何家避雨。
何家一排三间北屋,何得久放下筐担和刚在集镇上买来的鸟笼。他父亲见儿子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公服、腰挂佩刀、威风凛凛的大汉进来,不禁诧异道:“久儿,这、这是为何,你犯了什么罪了?”何得久见老父惊慌,晓得他误会了,便上前笑道:“爹哎,您老莫要多言,这位公差,乃是孩儿今日在集镇上刚结识的朋友,为避雨前来咱家的。爹哎,快快泡茶,不可怠慢了客人。”何老汉听罢此言,才安下心来,笑道:“原来如此。”这时,何得久娘子听说有客人来,便从东厢房来到北屋,给武松泡茶。宾主刚要饮茶,何得久蓦地想起了鸟笼,忙提到他父亲面前:“爹哎,您瞧这只鸟笼怎样,是否中意?”
何老汉一见鸟笼,急忙起身离座,将鸟笼提起来仔细观赏,一边察看一边连声叫好,并向武松夸道:“我的儿子、媳妇,真是贤慧孝顺。春上我老伴去世后,他夫妻俩怕我烦闷,便商议着让我每日去河边钓鱼作耍,近日见我对钓鱼有些厌烦了,又托人给我买只鸟笼,让我喂只鸟儿,提着鸟笼,每日村外走走,增添乐趣。你瞧这鸟笼,做工精细异常,难为他夫妻一片孝心了。”老汉说罢,竟止不住流下了几滴热泪。
何得久见父亲当着武松的面夸他夫妻俩,不觉脸儿红了,嘿嘿憨笑着刚要说句什么,不料,这时就听得老汉哎呀一声惊叫,手中鸟笼扑哒一下落在地上,老汉也倒在地上。何得久和武松见此情景,都大吃一惊。
何得久急忙上前扶起老汉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何老汉身颤手抖,惶恐地惊叫道:“蛇……蛇……毒……毒蛇。”
何得久和武松闻听此言,感到诧异,一看,老汉的手指上果然已鲜血直流了。
武松心想:怪事,好好的鸟笼,哪来的毒蛇他便把鸟笼提将起来,转动着瞪眼细看,在上边并没发现什么,又把鸟笼翻转过来,这才瞧见鸟笼底部嵌着一层薄薄的木板,木板一侧有一小指厚的空隙,有一条不大的蛇,正从这道空隙里把头伸出来。这条蛇被人捆绑在那层薄木板上,蛇头可以任意伸缩,身子却不能爬出来。
何得久见鸟笼底部有毒蛇,心中大怒,猛地将鸟笼提起就要摔出门外,被武松一把拦住。武松说:“慢着,你快去照顾老人家,我来除掉它。”说着,“唰”地抽出腰间佩刀,照着鸟笼底层木板空隙,用力一绞,将那毒蛇拦腰斩为两截。武松看着死去的毒蛇,心中暗暗思忖道:这事儿蹊跷,是何人在鸟笼中暗藏了毒蛇?为什么要残害何家人?难道何得久要害死他的父亲不成……武松心中正在猜测,忽听何家夫妻二人放声大哭,武松上前一看,何老汉七窍流血,已气绝身亡了。
武松破毒蛇案(2)
武松目睹此状,也不觉感伤至极,流下泪来,劝说何得久夫妻道:“你们莫要悲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俺觉此事有些奇怪,老人家不可草草入殓进土,把事儿查明后再料理后事不迟。”
何得久抽泣着点点头。
武松问道:“得久,你这鸟笼是哪里来的?”
何得久脱口道:“我的朋友许秉送的。哼,此事必定是他干的!”说罢,倏地跳起身来,怒目喷火,“俺非杀了他,让他偿命不可!”何得久顺手操起一把切菜刀,如疯子一般冲出门去,武松见状欲拦时,已经来不及了。何得久娘子大惊,急冲冲奔出门外喊道:“夫郎不可莽撞!”何得久哪里肯听,武松迎风劈面急追过去。
许秉赶集也刚刚到家,正在屋内脱换淋湿的衣服。何得久闯进许家,也不言语,举刀就砍。许秉猛然抬头,见何得久举刀砍来,不禁大惊失色,急忙闪至一旁。何得久一刀扑空,抢上前去又砍。这时,武松赶上前来,从背后猛喝一声,伸手攥住了何得久的手腕,夺下了菜刀,阻拦道:“你如此莽撞,只怕误伤了人命,待问明了情由,再作处理不迟。”
何得久顿足焦躁道:“还问什么,那鸟笼是他送我的,用毒蛇害人,不是他还能是谁?”说罢,怒不可遏,上前又要同许秉厮打。
武松喝道:“莫要再动拳脚,只待俺慢慢问来,便知分晓。”说罢,上前问许秉:“你与何得久同村居住,又是邻居,你为何在送他的鸟笼里暗藏毒蛇,加害于他,你与我实言道来。”
那许秉闻言,不禁连声叫苦,惊诧骇然,说道:“那鸟笼是我送的不假,可我哪里知道鸟笼里暗藏毒蛇呀平时,得久哥见我家境贫寒,父亲又患痨疾,时常以银资助,我报恩还来不及哩,怎会有害他之心?”
“哼,你休要花言巧语,如今我父已被毒蛇咬死,你还想抵赖不成!走,莫再口罗嗦,我与你到县衙去打官司,非让你抵命不可。”何得久说罢,上前扯起许秉就走,许秉挣扎着,连声求告道:“冤枉,冤枉!得久哥,我实在是冤枉啊!”
武松在旁言道:“那毒蛇是何人所藏?”
许秉说:“这我实在不知道。”
“你的鸟笼是哪里来的?”
“是我从鸟店里买来的。”
“这么说,你真的不知道毒蛇一事了好,你带我去鸟店。”
八里庄离镇上不足三里,这时,外面风停雨住。武松与何得久、许秉三人一起上路,不一刻工夫就赶到了鸟店。鸟店老板听说出了人命案,吓得面如土色,说鸟和鸟笼都是他收购来的,他自己决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何得久火爆性子又上来了:“哼,鸟笼是你卖的,你休想脱得干系!”
鸟店老板忙扯住武松衣服:“请老爷明鉴,我哪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武松破毒蛇案(3)
武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好,你收购的是谁家的货清楚吧!”
老板点点头说:“老客户有四家,小的知道。”
“这鸟笼是哪家货你清不清楚?”
“不清楚,因为鸟是统一的画眉鸟,鸟笼也是统一式样,他们四家要是制式不合规范我就不收货。所以,小的也搞不清楚他们各家的货有什么区别。”
“这四家住哪里,你去把他们叫来。记住,不要告诉毒蛇之事。”武松吩咐完毕,又令何得久赶快回家把那个鸟笼拿来。
再说做鸟笼的四家人,见老板邀请,不约而同赶到鸟店。武松早摘去佩刀,打扮成一副商人模样。店老板依武松吩咐之言行事,对做鸟笼的四家主人说:“这位是京城来的客商,姓武,他看中了我鸟店的鸟笼,要现货五百只,我没有现货,他就请你们四位来,赶制一批。但是,他有个条件,你们要向他介绍自己的鸟笼制作是何特点,便于他订货时考虑要谁家的货。”
这四人一听,争先恐后谈论起来。
一个姓王的说道:“客官,我们王家做的鸟笼很讲究做工,你看,这就是我家做的。”他顺手从众多的鸟笼中拣起一个给武松看。武松很惊奇,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随便地问道:“这些鸟笼被老板排在一起,你任意拣一个说是你家做的,有什么凭据?”
“客官,你有所不知,这鸟笼是按店老板要求的统一格式做的,但我们有暗记。你看这上面,有个天王画像,对,就这么一丁点,不细心没人看得出来。”姓王的扎匠得意地告诉武松。
武松说:“好,你把你家做的鸟笼全部拣在一起,让我仔细看看再说。”
那个王扎匠不一会儿就将他家扎的鸟笼全部拣了过来。武松仔细一看,不错,每个鸟笼上面都有一个天王画像。
这时,有个姓俞的扎匠迫不及待地也将自己扎的鸟笼递给武松看,武松如法炮制,也叫他把自己的鸟笼拣在一起。俞扎匠将带有鲤鱼图案的鸟笼统统拣了过来,并且拍着胸脯说:“我敢担保,这些鸟笼如不带鲤鱼标志,我这二十年手艺算是白干了。”武松仔细一察看,何得久拿来的那只双层底鸟笼也被俞扎匠拿过来了。下面两个扎匠也急着拿鸟笼给武松看,武松说:“不必要了,俞扎匠,这鸟笼是你亲手做的?”俞扎匠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双层底鸟笼,脸色陡变:“这不是——这不是我扎的。”
武松指着鸟笼上的鲤鱼图案说:“恐怕你是赖不了啦,好一个鲤鱼图案我问你,蛇是从什么地方放进去的?”
俞扎匠浑身打颤,头上的汗珠像豆粒一般大,扑哒扑哒朝下滴,他知道掩盖不住,便说:“大人,请恕我直言,这双层底鸟笼是我的侄儿三天前请我特制的,我只知道他丢官归家,知错不改,在乡里横行霸道,他唆使一班狐朋狗友,欺男霸女,白日抢劫,夜晚行盗,什么坏事都干,但我不知他叫我做鸟笼有何用途。”
武松破毒蛇案(4)
“你的侄儿叫什么名字?”武松紧追不放。
“他叫俞彪。”俞扎匠刚脱口,许秉从内屋冲了出来:“就是俞彪帮我拣这个鸟笼的。”
武松惊诧地问:“他怎知道你要买鸟笼的?”
许秉说:“俞彪住在我姥姥家那个庄上,我常去姥姥家,认得他。几天前,我在姥姥家无意中谈起得久哥孝敬父亲,想给他父亲买个鸟笼,俞彪不知怎的对这事感兴趣,约我今天上街,特意为我选择了这个鸟笼。”
武松说:“毫无疑问,杀人凶手是俞彪。”
何得久也从内屋出来,见武松这般说,就问:“武二哥,何以见得?”
武松说:“快跟我去抓俞彪,到时你必定知晓。”
说毕,武松让许秉引路,径直赶往俞彪家。
俞彪见有人来捕他,吓得屁滚尿流,想从后门逃走,却被武松一把抓住:“胆大恶贼,你为何谋害何家人?”
“这个……”俞彪还想抵赖。
“讲!”武松亮了亮佩刀。
俞彪吓得丢魂落魄:“是,是,我说。十天前我去赶庙会,途中在一处破庙里避雨,忽见庙中有一秀才和一位娘子也在庙中避雨。我看那娘子非常漂亮,便想抢她回家。那秀才和娘子死活不从,我便把他俩骗到院中,将他们推到水井里淹死了。谁知,何得久做买卖刚巧经过,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生怕他告官,便想杀死他,正愁没有好法子时,听他的邻居许秉说何得久要买鸟笼,我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武松又问:“那毒蛇为什么到何家才出来咬人?”
俞彪回答道:“那是小人设了暗开关,不拿鸟笼杆子,毒蛇的头是没法伸出来的。”
至此,蛇案真相大白,武松将俞彪押送县衙问罪。
第6篇、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明朝嘉靖年间,江苏省阜宁县北陈庄有个姓陈的老秀才,由于屡屡考举不中,仕途阻塞,加上不善耕种,日子过得十分贫穷,三十五岁才娶妻成家。然而,屋漏偏逢连天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妻子进门不久就患上心脏病,在给他生个女儿后不到半年就不治身亡。老秀才悲痛之余,日做爹夜做娘,含辛茹苦抚养女儿。他给女儿取名福儿,希望女儿万事吉祥,终身幸福,不像自己这样命运多舛,苦不堪言。为了让女儿不受委屈,他没再续弦,并在家里办起了私塾,挣些钱让女儿吃好穿好。日子在老秀才的辛劳中一天天度过,女儿在老秀才的呵护中一天天长大,转眼间十八个寒暑过去,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加之天生聪颖,又得老秀才传教,抚琴作画、吟诗作赋无所不能,一时间名闻遐迩,许多大户人家遣媒上门,欲娶其为媳,均被老秀才谢绝,他看中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柳明。柳明家住四十里外的柳家庄,因路途遥远,来去不便,老秀才便让其在自家住读。柳明家原本算是殷实富户,只因前年突遭火灾,不仅房屋被焚家道破落,而且父母双双在火灾中丧命。本来柳明是无钱继续读书的,老秀才见他聪明过人又勤奋好学是块好料,不忍心让他中途荒废,便让他免费住读。眼看柳明长进日快,老秀才有心招其入赘,便将心思说给了女儿,女儿不假思索便同意了,因为她对柳明早有爱意。老秀才又找柳明说及此意,柳明听罢即应允,因为他对福儿也是仰慕已久,只是自惭形秽不敢奢求。
叶有情,花有意,老秀才喜不自胜,马上择日为他俩完婚。
洞房花烛夜,席散客去,鼓敛乐息,一对朝夕相处、相知相悦而又互慕已久的新人在洞房里情切意绵,相拥而语。然而当柳明催福儿宽衣入睡时,福儿却说要到门外梧桐树下看看今晚月亮是不是为了庆贺他俩的婚事而更明亮。一句话引起柳明兴致无限,马上携着福儿的手走出门来。门外,皓月当空,明洁如镜,两人搬来椅子靠着梧桐仰望明月,心中荡起幸福的涟漪。忽然,福儿笑道:“柳哥,你看,今晚月儿这么明亮,说明我俩结亲原是天意,小妹触景生情,想出一联,不知你愿不愿意对下联?”柳明信心十足:“愿意。”福儿笑道:“对不上怎么办?”柳明反问:“你说怎么办?”福儿说:“对不上就不准你进洞房,何时对上何时进,怎么样?”柳明想了想,说:“好的,你出联吧。”福儿脱口而出:“移椅倚桐同观月。”说罢,起身笑着跑进洞房,啪地关上门,在门里说:“你要对上了,我就开门。”
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2)
柳明自信地笑道:“好吧,你等着。”接着便开动脑筋寻思下联。然而,想着想着,柳明便觉得此联不那么简单易对了,因为此联中的字同音同部十分巧妙,又诸多动作相联,想了好久竟没想出一个满意的下联来。眼看新娘在房里等他,柳明心里十分着急,但又不能就此认输,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对出下联,他边踱步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自己原先住的房子前。此房为一大通间,是老秀才专门盖起来作讲堂用的,后来柳明和另一个学生秦东因路远要住下,老秀才便在屋里搭个阁楼,让他俩晚上住在上面。此时,秦东刚熄灯睡下,听门外有脚步声,便问:“谁呀?”柳明连忙应道:“是我。”秦东好生奇怪,问他:“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在洞房陪新娘,上这儿干啥?”柳明和秦东同师而学,同室而居,朝夕相处,情如手足,便也不瞒秦东,说:“你开门,我遇上难题了。”秦东便点灯下阁楼开门,柳明爬上阁楼便将新娘给他出联作对的事相告。秦东笑道:“福儿也真是,这个时候还想着逗闹,太孩子气了。”他也帮柳明动起脑筋来,还捧书到灯下翻找,柳明也跟着翻起书来。就在这时,柳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移椅倚桐同观月,点灯蹬阁各攻书,下联就是这!就是这!”秦东略一思忖,马上拍手叫好:“字字相对,词词相扣,珠联璧合,好联!好联!”他一边叫好,一边催柳明快进洞房见新娘。柳明却要秦东拿酒对饮庆贺他对出下联,说他此时心中的喜悦已胜过新婚之喜。秦东没法,便从床头拿出酒来(他俩平时常把酒吟诗),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均有醉意,遂各自倒头睡去。待一觉醒来,柳明发现自己不在洞房,马上想起新娘出对之事,赶紧爬下阁楼回到洞房。洞房门虚掩着,新娘已经睡熟,他摸黑走到床前,凑近新娘耳朵说:“福儿,我回来了,你的对子我对出下联了。”新娘一惊而醒,问他:“你……你说什么?”柳明说:“你的对子我对出下联了:移椅倚桐同观月,点灯蹬阁各攻书。”新娘陡地坐起:“你才对出,才……才回来?”他说:“是才回来。”新娘说:“你没骗我?”他说:“我不骗你,真的,我在秦东那里睡了一觉,不信你明天问他。”“那刚才…”新娘欲言又止,默默躺下。柳明忙问:“福儿,你怎么啦,我的下联对错了?”新娘说:“你对得很好,没错,是我有点不舒服。”柳明心疼地说:“那你睡觉吧,我也睡了。”说罢倒头便睡。次日清晨,柳明醒来,见床上没有福儿,却见他的枕边有一信纸,捧起一看,大惊失色。原来,信是福儿写的:“柳哥,小妹对不起你,我不该在新婚之夜给你出联作对逼走你,我关门后不久就后悔了,开门叫你你已不在梧桐树下,只好掩门等你。谁知让坏人钻了空子,他趁隙而进,并学着你的声音念着下联:点灯蹬阁各攻书,上床就搂住我。我因当时将你逼走,心中愧疚,不便多说,一切便依了他……柳哥,小妹对不起你了,小妹先走了,望保重。”
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3)
柳明如雷击顶,赶紧出门寻找,刚走到梧桐树下就惊呆了,原来福儿已吊死在梧桐树上,柳明哭得死去活来。有人赶紧告知老秀才,老秀才匆忙赶来,见此情景,绝望之极,一头撞向梧桐树,顿时脑浆进裂,随女儿一起去了。
柳明一边请人帮助料理老秀才父女的后事,一边将秦东告进县衙,他断定秦东是干这丧天害理之事的很好嫌疑人,因为只有他知道柳明被新娘出联作对逼走之事,也只有他知道柳明对出的下联。县官见他说得在理,立即派衙役将秦东捉拿归案。大堂上,尽管秦东屡屡喊冤,拒不认罪,但是县官还是认定他就是那个坏人,将其屈打成招,定了死罪。临刑前,他对柳明破口大骂:“你是个有眼无珠,不辨真伪的小人,我秦东与你吃一锅饭,睡一张床,朝夕相处,情同手足,你却不知我的秉性,不识我的诚实,认友为贼,视诚为奸,你枉为人一生,你无辜陷害我,致我于死地,我一恨死了你。这辈子我放过你,下辈子一定要你还我清白。”骂完便面对苍天号啕大哭,哭声深深震撼了柳明,他想起平日秦东一件件一桩桩谦虚坦荡、诚实可信、关爱他人的往事,忽然觉得秦东极可能蒙冤,连忙高喊:“刀下留人!”但为时已晚,秦东人头落地,他也被良心责备得瘫倒在地。
柳明决心查出真正的坏蛋,为福儿报仇,为秦东昭雪。他发愤读书,三年后考中了举人,又过三年考取进士。恰巧此时阜宁县原县官要告老还乡,皇上便遣他回乡当了县官。
当了县官的柳明时刻惦记着为福儿报仇为秦东昭雪的事。他想那个真正的坏人所以得逞,是因为知道了他要对给福儿的下联。要想抓到此人,必须设法诱其对出此联,会对此联者必在疑中。于是,他一有空闲就乔装打扮成穷书生四乡串游,与人打赌出对。有时他给别人出,别人答对了他给赏钱;有时让别人给他出,他答对了别人给他赏钱。所到之处总能围上一大群人看热闹。然而,一个多月下来,他出的几十条上联都有人对出下联,唯独福儿的那条“移椅倚桐同观月”无人对准。他好不失望,但毫不气馁,继续串游,终于在一个与邻县相接的边远小村遇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对了出来。当小男孩脱口说出:“点灯蹬阁各攻书”时,他大吃一惊:“他怎么会是那坏人?”但他马上镇静下来,给那小孩赏钱后,他问小孩:“小兄弟,这下联好像不是你对出来的,你能告诉是谁教你这样对的吗?”小孩瞪了他一眼:“你问这干啥?只要能对出来就是了。”柳明说:“你要是告诉我是谁教你的,我再给你一份赏钱。”那小孩马上说道:“是我爹教我的。”柳明问:“你爹在哪里?”小孩说:“我爹在家里呀。”柳明又问:“你爹叫什么名字?”小孩说:“叫宋二贵。”柳明连忙又掏钱给小孩,说:“小兄弟,这赏钱是给你零花的,你可不要告诉你爹我给了你两份赏钱唷,你告诉他,他就要没收了。”小孩点点头:“我不告诉他。”柳明当即赶回县衙,派衙役连夜拘来宋二责。
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4)
这宋二贵正是那个冒充柳明骗奸福儿的坏人。
原来,宋二贵是这个边远小村闻名的小偷,他好吃懒做,家里有田不种,专靠偷鸡摸狗糊口度日,村里人渐渐识其贼行,防备严密,他渐难得手,便到处流窜作案,四乡八村无处不去。这晚他窜至北陈庄,见陈老秀才家吹吹打打办喜事,便躲在僻静的讲堂屋后伺机行窃。新郎柳明进得此屋上阁楼和秦东饮酒时,他俩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他顿生淫念,溜进洞房,学着柳明的声音对出下联,骗得新娘的身子,之后趁新娘睡着又悄悄溜走。后来听说新娘上吊死了,他曾经提心吊胆害怕事情败露,后又听说秦东成了替罪羊被判死罪,他心里的石头才落地。近日柳明装扮书生进村打赌出对,他见其中有条上联:“移椅倚桐同观月”正是当年新娘出给新郎的那条,他也曾怀疑其中有诈,但柳明出的赏钱让他眼馋,终于按捺不住。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限,将下联教给小儿子,让小儿子出场得赏钱,谁知还是中了柳明之计,暴露了自己。
宋二贵起初怎么也不肯认罪,但铁证如山,很终还是低头服法。
不久,宋二贵被判刑问斩。
案情大白后,柳明在秦东的坟前立了墓碑,上书:德行万古,以示对他的冤案进行昭雪。据传,这个墓碑一直竖立在阜宁县,直到前几年水利部门重新规划时才被挖走。又据传,柳明自福儿死后便来再娶,以示对福儿的挚爱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