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娘的脚大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旧社会，妇女除在精神上受三纲五常的约束外，还要在肉体上受到折磨，那就是必须裹足。小姑娘长到七八岁、十来岁，很大十二三岁时，父母就强逼她用白布把脚裹起来，一点一点的把脚骨裹变形，不让其自然发育，很后形成三四寸长的尖尖小脚。孩子就是疼痛哭叫也不行，真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可是遭罪也得裹，不然人们就认为不美，会被人耻笑，说他没教养，甚至连找婆家都难。古人以女子的脚大小作为审美标准，三寸长叫金莲，四寸长叫银莲，五寸长叫铁莲，脚越小越被认为美，反之脚越大越被认为丑。父母们都希望女儿的脚小，只有那些从小失去父母的姑娘，才会有一双大脚。   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年轻时当过和尚，后来娶个妻子马秀英是个大脚，因此常常受到人们的耻笑。当了皇帝后，一年过元宵节，有人在一盏灯笼上画了一匹脚很大的马，环抱着一个大西瓜，以此讽刺皇后马秀英的脚，讽刺朱元璋当过和尚。而朱元璋又十分忌讳这两点，所以就杀了很多人。但不管他怎么杀人，人们还照样嘲笑马皇后的大脚，嘲笑他当过和尚。看，皇家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家要是出个大脚，还不被人耻笑？   那么妇女裹小脚并不是自古就有的，起源于何时呢？说来话就长了。   南唐后主李煜，有个宫女，叫眘娘，年方十三，出身江南水乡采莲女，生得身材高挑，纤腰丰臀，手臂柔软，又兼具农家女的朴实健壮，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这个眘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擅长表演江南独有的采莲舞，载歌载舞，婀娜多姿，身段轻盈，舞姿优美，十分惹人喜爱。   一次，李后主见了眘娘的舞蹈，恍如身在江南的荷花莲叶之间，不由得神魂颠倒，胡思乱想起来：南朝齐废帝朱昏侯箫宝卷很宠爱的潘妃，能歌善舞，他就命工匠把金锭碾成金纸，剪成朵朵莲花，贴在潘妃宫中的地板上，让她身穿长裙，足踏莲花，在上面翩翩起舞，称之为“步步生莲花”。李煜心想，箫宝卷身为一国之君，尚能如此享受，我也贵为一国之君，又有这眘娘美人善舞，为什么就做不到这些呢？于是命工匠用黄金造了一朵六尺高的莲花，准备让眘娘在上边跳采莲舞，一定要超过箫宝卷！   眘娘接旨后，为争得皇帝的宠爱，苦思冥想设计出一套舞蹈方案，在莲花上试验了一番。发现舞步必须以小为宜，可是脚大舞台小，只能用脚尖着地。但是用脚尖容易倾斜、摇摆，心想要是自己有一双小脚多好！于是眘娘就异想天开的用素娟紧裹双足，迫使脚骨变形往小里去。一段时间后，眘娘成功了，脚只剩了三寸长，又经过昼夜苦练，居然能在莲花上随意起舞了。演出那天，眘娘身着华贵绿色长裙，脚穿金丝绣鞋，被人扶上那金光闪闪的荷花。只见她舞动双臂，足踏碎步，身轻如燕，旋转起来。开始慢转，渐渐的越转越快越转越急。只见绿裙荡漾，碧波滚滚，辉映在金色莲花之中，美不胜收。一段独特的舞蹈过后，眘娘突然右足着地，俯首探腰，双臂伸展，左腿上举，来了个燕子俯冲的姿势。绿裙滑了下来，露出尖尖的纤足。然后她收身再舞，作出各种姿势后，又左脚着地，双臂伸展，右腿上举，再次来了个燕子衔泥的姿势，绿裙再次滑了下来，又露出尖尖纤足。   在座观看的皇帝、皇后、妃嫔、宫女、贵夫人、太监，一个个惊讶得瞠目结舌。为什么？除了惊讶眘娘那优美的舞姿外，人们更惊讶眘娘那双双纤纤细足，长不足三寸，弯如新月，小巧玲珑。就是这双纤纤细足，居然在那狭小的舞台上承担起一个又一个独特新颖的造型，是那样的轻盈，那样的平稳，丝毫没有摇摆差错，直到眘娘表演结束了好大一阵子，人们才如梦初醒，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   事后，后宫妃嫔宫女认为眘娘的那双纤足美不胜收，问清了原因，竟然个个仿效，纷纷裹起足来。不久，以小脚为美的风气，流传到民间，民间也仿效起来。一时间，整个南唐刮起了裹足的旋风，此风越演越烈，继而风行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全国各地。流风所及，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的“五四运动”，此风才渐渐消失。一个偶然的想法，竟然流传了一千多年，使身后的妇女身受其害，这是单纯的眘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历史上因大脚被人耻笑的大人物除朱元璋外，还有一个大人物值得一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袁世凯。话说袁世凯，本是个大孝子，不但孝敬生身父母，而且孝敬继父继母。可惜他的生父袁保中、嗣父袁保庆、继母牛氏都去世的早，没能享上他的福。当他做到直隶总督的时候，就把生母刘氏接到天津去享福。   这刘氏年幼时也是父母早亡，因无人督促管教，自然落得一双天生大脚。袁世凯虽说是个孝子，也是个激进人物，可是又被孔孟之道浸润极深，骨子里还是彻头彻尾的封建保守思想，认为母亲生有一双天足不是一件雅事，唯恐被别人看见遭到耻笑，可是又无法启齿。恰巧此时遇上母亲七十大寿，城中大小官员都要携带夫人前去拜寿，袁世凯怕人们看到母亲的天足，就特意为母亲做了一条拖地长裙。本来老夫人穿长裙必须有丫环仆女给她撩着裙摆，不然就无法走路。可是袁世凯怕丢丑，却不让丫环仆女跟着撩裙摆，因此老太太走路很是困难费劲，稍有不慎就会摔跟头。刘氏对儿子的这一举动很不满意，可是为了儿子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着儿子，倒也没给儿子丢丑。   生日过后，老太太说什么也不愿住在京城了，吵着闹着要回老家。任凭袁世凯、沈氏等人怎么劝说，也不起作用。袁世凯尽管聪明，却不知道母亲为何不愿跟自己在京城享福。老太太也不说明，袁世凯无奈，只好亲自护送老太太回项城老家。   当时京汉铁路已经修通，以前老太太在家时，袁世凯每次回家看望母亲，都是先坐火车到驻马店下车，然后再坐八抬大轿路经汝南、庙湾回家。袁世凯有个特点，虽然官职做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却从不在家乡人面前摆架子。庙湾离项城地界十八里地，离老家还有四十五里地，离家已经很近了，这里有他的很多亲戚朋友，所以轿子一到庙湾，他就下轿步行，见人就打招呼，逢人就问好。   这次护送老太太回家，也不例外，走的也是这条路。母子俩一人一乘八抬大轿，轿子一到庙湾，袁世凯就下了轿子，亲自扶着老太太的轿杆，徒步而行。老太太说：儿啊，我几年都没见过老家人了，怪想得慌哩，把轿帘子打开，叫我也看看家乡的乡亲和风景吧！袁世凯听了老太太这话，急忙把轿帘子撩起，让老太太尽兴。   一路上，母子二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逢人就停轿问问好，遇人就打打招呼，见人说几句家常话。走了几里路，袁世凯发现，每当风吹过来时，就会把老太太的裙摆刮起来，露出天足，他很避讳的就是这一点，就不声不响的给老太太往下拉一拉遮住那双天足。走不远又是一阵风，撩起老太太的裙摆，袁世凯就再次把裙摆往下拉拉。   谁知道老太太这次却不领这个情，有风撩起裙摆露出天足，无风时故意撩起裙摆露出天足。就这样，袁世凯三番五次不厌其烦的替老太太拉了裙摆。老太太再也忍耐不住了，说道：“儿啊，你孝敬为娘，为娘心里自然高兴，不过为娘有句话想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听？”袁世凯忙说：“做儿子的孝敬母亲大人，是应尽的职责，值不得母亲大人夸奖。不知母亲大人有何训斥，只管讲来，儿子尽心听着。”   老太太哈哈一笑，说：“好！好！自古道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这个道理你可懂得？”袁世凯听了老太太这句话，心有所动，脸上刷的红了下来，想要说话，却被老太太止住。老太太继续说道：“儿啊，你做了直隶总督，位极人品，人人敬仰，你为咱袁家争得了荣耀，为娘高兴得很。可是你不该嫌其为娘的脚大呀，恁爹一辈子都没嫌我的脚大，你咋嫌为娘的脚大了呢？难道说为娘的脚大给你丢什么人了吗？妨碍你做直隶总督了吗？没有我这个大脚的娘，会有你这个直隶总督吗？”   袁世凯听了老太太这一番训斥，脸上身上呼啦一下子冒出了大汗，再也架不住了，连忙命人停轿，扑通一声跪倒轿前，连连叩头，说道：“儿子该死！儿子该死！儿子再也不敢了，儿子再也不敢了！”此时袁世凯终于明白老太太为何不愿在北京享福，吵闹着非要回家不可了，又叩头道：“母亲大人，您老人家还有什么教训，尽管说，尽管说！”   老太太又说道：“儿啊，我看这大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下地可以和男人一样做活，出门可以男人一样行走，就是上马也可以和男人一样冲锋陷阵。裹脚有什么好？扭扭捏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风就可以刮倒。只能是苦害女人，把她们变成半残废，什么也做不来。儿啊，你做了直隶总督，不是说要改什么弊制吗？你手里有了权力，为何不把这弊制改一改呢？”   袁世凯听了老太太这一席话，说道：“想不到母亲大人足不出三门四户，思想却如此的开通。儿子提倡改革弊制，也是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怎么就不知道为天下的女人想一想呢？真是该死！母亲大人既然这样教训，待儿子回到京城，一定遵照母亲大人的吩咐，把禁止女子裹足这一条写进改革条款，也算是为天下女子做点好事，为母亲大人尽一份孝心！”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十分高兴，说：“儿子，起来吧，跪坏了身子，还咋为国出力呀？”   袁世凯陪母亲回家住了几天，又把母亲带到天津，再也不嫌娘的脚大了。他果然把禁止女子裹足写进了改革条款。可是袁世凯的改革触犯了朝里那些守旧大臣的利益，遭到他们的暗算，结果改革没改成，自己也被罢了官。禁止女子裹足一事，也就作罢。虽说他后来又东山再起，逼退了清帝，做了民国大总统，却又被一班小人包围，竟然逆历史潮流，做起了什么洪宪皇帝。结果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内外交困，只做了八十三天皇帝，龙椅还没暖热，就在国人的唾骂声之死去。禁止女子裹足一事，也就成了泡影。   而真正解放妇女，禁止女子裹足，还是五四运动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