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蛙鸣
◎聆听蛙鸣
这个季节能够听到蛙鸣，应该是一件让人比较惬意的事。
因为四月底五月初天气刚刚转暖，蛙还刚刚别离“蝌蚪”不长时间；因为这个季节难得下一场沟满塘盈的透雨，而蛙是喜欢在一场暴雨后才出来鼓鸣的；更是因为这里是城市，须知蛙从来都是不屑于栖在钢筋水泥洞穴里的。但我今晚的确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一个具有灵性且音节优美的声音。
此时季节的繁华逐渐凋零，大约上绿肥红瘦的场景。红尘陌上，许多人很难把平凡的日子，过成鸟语花香；把尘世的过往，镶满云淡风轻。别人做不到，我也很难。或许正是出自这样的一份企求，今晚的蛙鸣才让我有了一份别样的感觉，就如同在参禅时，忽然凭生了一种顿悟。
记忆中，蛙应是乡下常见的小生物。田沟，水塘，草丛几乎随处可遇。小时看它蹦跳时笨拙的样子觉得并不可爱，甚至还有一丝鄙视。听到它呱呱的叫声，便会用土块让他闭嘴，但效果只是暂时的，它在换了一位置，沉寂片刻后又会呱呱地叫，倒更象是在故意向我示威。
直到慢慢长大后，才对它有了更深的体悟。
这蛙，是文化的一个基因，蛙鸣也是充满着灵性，有着诗一样的韵律。这首“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的小诗，把蛙严然描写出一副“山大王”的霸气，回味乡野中那一阵阵“合奏”的曲调，有哪个虫鸣敢超过蛙的？再说一塘中只要有三、二只蛙的鼓噪，就一定会掀起一塘的波澜，唆使着一塘成百上千只形形状状的虫儿跟着它的曲韵，心甘情愿地为它伴奏。“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夏天，蛙总是在夜阑人静之时，伴着徐徐柔风鼓腮而鸣。这种遍布乡野的空灵之音，分明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天籁之声，分明是在雨洗的净空中一种灵生与皎洁的月光对话，是一种天地间声光交织的圣景。给温馨若醉的乡村，传送一缕爽快的清凉。“片石孤峰窥色相，清池皓月照禅心”，聆听蛙鸣会教你在一份豁达空灵，明心见悟的宏大气场中除却浮躁，更对秋天的收获多了一份恒心守志。让你在熙攘的凡尘中冷静地穿越喧嚣，淡泊诱惑，使心灵获得一份清凉的享受。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会在蛙的鼓噪声中安然地做着各自的春秋大梦。
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是生活在城里的孩子们心底的一个童话，是美丽而温馨的童话。这种恋母的情节己远远超越了语文或数学课本身。依旧还是儿时的场景，春暖花开，芳菲遍地，村子后面的白阳沟流淌着渐暖的春意。逆流而上的小蝌蚪，摇着欢快的尾巴，像一个个逗号晃来晃去，随意用双手一捧，就会掬上来几只幼小的生命在掌间，滑溜溜的像抚摸婴儿娇嫩的肌肤。我常想生命中的那份遇见，抑或痴守，早已浸染了灵魂。而手心中的这些小精灵不仅仅唤醒了季节，填平了寂寞。更多的是让人生有对生命的一份敬畏，对上苍的一种近似于惶恐般的虔诚。
至于青蛙是益虫，要保护而不是伤害它，这都是后来大人的说教了。而这份说教在顽皮的孩子心里能有多大的效果，我就不得而知了。
从暮春到仲秋，几乎在小半年的时间里，当你伴着晚霞的余辉，悠闲地行走在乡野小道，或在路边小憩，抑或走近一畴碧野，只要能够教自己淡静下来，用心去聆听蛙鸣，你就一定能够感知到一种跳跃的韵律，一种悠然的节奏。会引导你慢慢平息躁动的心绪，渐入一场禅境，体味一种诗意的空灵。
风过无痕，渲染了淸寂、空灵的蛙鸣，正渐行渐远。不知下一个夜晚，我还有没有这份聆听蛙鸣的心情。
◎那年的燕姿
时光，循回往复，心情亦如此。流年逝水，总有一些诗意的时光，会让那些不经意的回眸，留伫。一些念想，如窗外的柔风，缠绵着，染上眉间。指尖上恣意的文字，摇曳着飘逝的过眼云烟。
经过一个冬季的打磨，天空早已洗尽铅华，清绝明净。一双双紫燕，婉转在柔媚的春光里。看到灵透的燕影，如同与另一个自已重逢。当然，那是儿时的自已，是故乡里那一剪飘逸的掠姿。而这辑掠姿早已在岁月的瘦墨中凝固成心中的一幅剪影。
故乡的村庄静若水影。一湾沙河由北到南环抱着大半个村子。村庄的西面是一马平川的碧野。村庄不大，三、五十户人家，精致而清幽。仅那些蜿蜒的小巷，庭前屋后的古柳老槐，还有自由出入庄户人家的紫燕就能让你看个够。
新年刚过，大自然便开始萌发着春的躁动。而小村庄总是很先知道春天的讯息。东南风只就那么随意一吹，不用一夜的功夫，家家庭院的柳枝上就会攒动着星星点点的绿意。那些从前和后来的故事就会跟在春风的后面遛进农家，在饭桌上，床头上弥漫着。倘若跟着春风再来一场又细又软的春雨，只须女人的纤指一抹，庭院、水边、屋后、树梢全都变绿了。这会儿无论你去房梁探窥，还是到水边柳林，总能看到成双成对的紫燕欢快的贴地争飞，鸣叫着新生的快悦。霓裳飞处，袅娜在眼中的是一支欢快的舞曲。那股旁若无人的悠然劲，让人以为它们才是村庄的主人。
春水一梦，半盏清茶。随着季节的步履，小村庄的诗意日渐浓郁起来。
紫燕在乡村的天空穿行，但并不全是为了嬉戏。它们还要完成一个神圣而浩大的工程。筑巢。对，就是筑巢。为小夫妻俩垒一个遮风挡雨，生儿育女的小家！
“豪家五色泥香，衔得营巢太忙。” 紫燕筑巢，多选在屋檐前伸的檐下，或紧靠房梁的角落。这时不仅风是软的，云是软的，连河两岸的泥土都变得软软的。紫燕啾着对生活的憧憬，搧动着翅膀，用尖尖的小嘴，啄一粒细软的泥，然后飞到屋檐下，象建筑大师那样，精心打造着自已的新巢。等到把小窝造好以后，便飞到平野或草垛衔来一些柔软的干草，整齐地铺在下面。往后的日子便是一段缠绵的蜜月生活了。
紫燕每天早上总是很先把全家人从睡梦中唤醒。在房门开启的那一刻*一个飞出去，优雅的姿态仿佛是一道弧型的线条，迎着朝霞，一路勾画着。在“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的人间四月，依依的燕语，沾满花香。等待它再次闯入我的世界时，己是午饭时分了。当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进餐时，小家伙们也不甘闲着，唧唧喳喳地象是对桌上的饭菜评头论足。甚至胆大妄为到当着我们的面，飞落到餐桌上，叨一口弃落在上面的残渣剩饭，又得意地飞回巢中……
四月本来就是芳菲尽谢，让文人雅士唏嘘不已的季节。一瓣瓣落花摇曳在风里，婉若凌波仙子舞着嫣红，流着芀香，绚烂了枝杈间曾经枯寂的诗意。此时，紫燕也出落得更加风姿绰约。在枝条叶缝间敏捷地穿梭着，那锋利的剪尾，偶尔也会剪落一片鲜嫩的小叶，随着风在空中打着旋，飘落到小河里，顺势把我和紫燕的约定，送到遥远的地方。
这是我与紫燕的一场缘份。我和紫燕，在那个春天都只是过客。属于我的只有那一地落红。朗朗乾坤，留不住一粒浮尘。一片片捡拾，终归拼不齐完整的过往。紫燕来去，永远不会迷失自己的憧憬。而我，却不尽然，有时也会迷惘了自已。
一树蕾花，恬淡幽静，一剪燕姿，娇妍妩媚。在花香四溢，青草滋长的时节，带上一颗紫燕省亲的感恩之心，回到这个己是物是人非的小村庄，寻觅曾经远去的身影。选个恰当的时节，独立清晨，欣赏那些上下翻飞的燕姿吧！
（文章发表于个人的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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