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 -- 邂逅若尔盖之春雪

作者：王华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我想，这不仅是一点遗憾吧，当时诗人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失落的，就如眼前的我一般。我从繁花似锦的春天出发，到了青藏高原的边沿地带，也许很接近古人所说的塞外了，这里海拔很高、大约在3500米左右，气候依然寒冷异常。我有一种在偶然之间走进时间隧道的感觉，时光似乎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倒流，我竟然能在一天之内感受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

这就是春天的若尔盖大草原，它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山外已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的仲春，而在这里，举目望去，根本找不到一丝春的影子和痕迹，虽然时间已临近清明。路边的野草依然衰败不堪、泛着惨白的颜色在风中摇弋，而草原上的牛羊却成群接队的在旷野里游走。在牛羊们的心里也许更渴望春天的到来，因为它们盼望着能吃上嫩绿的青草，可眼前正当青黄不接吃不饱肚子的春荒时节，只有多费些脚力去寻找那耐以维持生命的东西、哪怕是一片枯黄了。在原野尽头的浅山沟壑里残留着往日的积雪，残雪发出的光很白、也很刺眼，这足以证明高原气温的低下。汽车在笔直的道路上行进，很长很长的路段是见不到人的，除了引擎的声音外，四周非常宁静，草原就象一个被青稞酒灌醉了的高原汉子那样沉睡着，不知它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一片萧疏的景象，看久了总让人双眼感到疲倦，我下意识地合上双眼，准备小睡一会儿，却因道路的颠簸和高海拔的反应老是无法入睡，反复折腾着，弄得人头昏脑胀的。好不容易总算到了遥远的目的地——若尔盖县城，我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若尔盖县城处在一片开阔地上，从几公里以外的山坡上已能看见。据说在早些时候这里原是一片沼泽地，因此在这样的地基上建房很多钱都花在地下去了，可说既背功又背价。但是，好在经过几十年的兴建，如今已经初具城市规模，它虽不能和外面内地的县城去比大小，可在山里高原上的县城中也算比较大的了。若尔盖县城给我的印象还算不错，它没有许多古老县城那种陈旧感，让人看不出有破败的迹象，而因为其周围的地盘广大，城楼的新色，街道的宽敞倒透出一股勃勃生机、欣欣向荣的气象。我们是在黄昏时候抵达的若尔盖，当时，天幕低垂，浓雾翻滚，根本看不见人们所形容的、印象中的蓝天白云。下车伊始，让人感受很深的是，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直往衣领和裤脚里钻，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严寒向你袭来，可你几乎无法弄清风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我好象就要迷失方向，然而又是风告诉我，我怎能迷失在一个小小县城的街道之间呢，我必须找到那属于自己的避风港湾。我沿着街道循着自己的判断前行，街道似乎很宽，路也显得特别的长，我只有不停地迈着步子，并因此推断自己的动作可能非常协调，因为在我的脑中产生了一种想法，在那一刹那自己已经变成了机器，只知道不停地运转，不停地前进。

迎面吹过来的风更猛烈了，我甚至都有些出不赢气的、快要窒息的感觉，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继续前行。我开始感觉到风里夹杂着雪籽打在脸上，有些隐隐作痛，继而看见有雪花大片大片的在眼前飘落，飘落到地上，先是化成了水，再后来她们就不再成为水了，而是一片一片地堆积起来，铺满了我前面的路。我的前面出现了银白色的地毯，它的表面聚集着晶莹剔透的生灵。我实在喜欢这样的地毯，喜欢这样的生灵，而又担心自己的双脚会践踏、玷污和毁坏她们，便迟疑地回转身去看了看，在我身后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了我的脚印。我心里有一分喜悦，用手扫一扫头顶和肩上的积雪，毅然向前走去。

作者：王华，女，笔名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