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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谈 - 武功山穿越记

来源: 常识文学汇 时间:2021-06-27

文艺谈 | 武功山穿越记

 

原创 塔塔  知非书店

 

 

01

 

五一假期前夜,寝室。

 

“你确定要背着这个——去爬山??”

 

我摇摇晃晃地背起减重三次仍然二十多斤的背包,一仰头直接磕到了包顶,在四米见方的寝室艰难地迈了几步,满脑子都是北岛的那句“我——不——相——信”。

 

是的,这是我的*一次户外徒步旅行,原以为,这不过是第n+1次普通旅游而已。

 

 

武功山,江西萍乡。

一个坐拥着十万亩高山草甸的云中草原。

 

 

 

幻想一开始就被击得粉碎。烈日当头,刚起步的密林爬升便毫不客气地抽走大半体力,撑着竹竿在接近七十度的陡坡艰难上行,沉重的背包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

 

不必说四周的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就连脚边碗口粗的野笋,此时都已无心赏鉴,眼中只剩下前面队友坑坑洼洼的脚印,心里只有敬畏和顺服。

 

幸运的是,在闷热的密林爬升后,终于登上了高高弓起的茶褐色山脊,清凉的山风一扫此前的疲倦,视线也瞬间完全打开。

 

 

 

回眸是山,远眺是山,一俯一仰仍是山。

 

高低起伏的绿色褶皱掩映在延绵的山岭中,像随意堆叠在床上的绒毯,又像是裹了厚厚一层抹茶粉的松露巧克力。

 

几近透明的浅蓝天空,蛋花般如丝如絮的白云,映衬在大片绿茸茸的高山草甸上,一瞬间像是走进了Windows XP的经典壁纸。

 

 

 

 

 

02

 

 

沿着蜿蜒的山脊翻越了一座座山坡,我们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扎营地。

 

说来有趣,此地地势低平,内靠水源,外倚群山,有坛翼然,名曰“求嗣坛”。此坛为山间一座小庙,庙中一口两米深的方井,井壁青苔蔓生,井水阴深幽暗,唯有井底若隐若现的钱币泛着点点银光,我们便将这珍惜的水源地称为“许愿池”。

 

 

 

山气波涌,暮色四合,入梦的群山恍如虚悬空中。抬眼一望,星星都已经到齐了。*一次在山上看到满天繁星,像是一把碎钻撒落在黑色的天鹅绒上。

 

几个人对着星空比比画画,想起小时候的连线图画本,可惜很终我只画出了勺子形的北斗七星,那些诗文里“星分翼轸”、“动如参商”之类的星宿,这一次恐怕是无缘相认了。

 

不远处的人们燃起了篝火,嬉笑哄闹的声音不断传来。累了一天的队友挤凑在巴掌大小的锅前,放空般专注地盯着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沸腾的许愿池水拥着细丝的清汤挂面“咕嘟咕嘟”翻滚着气泡,猛烈地向上冲顶着锅盖。

 

 

 

不多时,热气飘散四溢,七八双筷子争先恐后地挑起面条,寂静的山谷便只余下“哧溜哧溜”的声响了。

 

熟料夜间山风大作,颇有将帐篷掀翻之势,待到三四点钟方才平静下来。一夜辗转终于挨到天亮,解脱般跑上山看日出。

 

远方重叠交错的山峦影影绰绰,视线尽头燃起一道熟杏色的光带,像分好层的鸡尾酒,底层是赤红的石榴糖浆,上层是浓厚的暖黄色橙汁。

 

 

 

彼时,太阳姗姗地顶破云层,初升的太阳并不耀眼,反倒矜持地收敛着光芒,外表看似烧红的木炭,内中却暗暗包裹着蓄势待发的金黄,在爬升中终于按捺不住喷薄而出,顷刻间金光四射,耀眼夺目,山川草木便开始往脸上涂抹朝霞。

 

不过几分钟的光景,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阳光是耀眼的白,像锡,像许多发光的金属,很快便炫目耀人,无法用肉眼直观了。

 

 

03

 

 

美好的第二天从一杯豆奶开始。雾气湿冷的清晨,饮下一口甜丝丝的温热,一股暖流温柔地顺着食道滑入胃中,一路启动身上僵硬了一夜的零部件。

 

从“许愿池”舀一捧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刚涂上的乳液未等渗入皮肤就直接被山风迅速风干,倒也别有趣味。

 

队友们重新装点好行囊,迎着氤氲的霞光再次起包出发。眺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脊,我想之所以喜欢爬山,大概是因为不到登顶的那一刻,始终无法预见山峰另一面的风景,永远未知,所以永远充满期待吧。

 

 

 

如果问我这三天的徒步旅行和以往的景区旅游有什么区别,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一个去大自然看野生动物,一个去动物园看铁笼里的动物。对象本身并无差别,真正不同的是看的角度和方式。

 

回想以往旅游走过的景区,似乎都是把划好区域的风景“圈养”起来,或者稍加改造包装成“人文景观”。

 

面对明确固定的景区范围、事先规画好的道路,还有加粗标注出来的必玩景点,你只需按照指示走下来便大功告成,像是对着网上的攻略和图片进行人工复检。这样似乎是省了不少麻烦,但同时却也意味着放弃了主动去探寻风景的机会。

 

 

 

相比较而言,徒步旅行更像是一次充满未知的行走,不必随着人潮去看那些普遍认同的“美景”。行走在户外,面对不加粉饰的自然,

 

你就是美的定义者

是路线的开辟者

风景的命名者

 

所谓“看花寻径远,听鸟入林迷”、“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比起事先规划好的行程,那些“未求已应”的恩惠似乎更令人惊艳。

 

 

 

曾经的出游总是急于抵达和折返,因为厌烦长途火车,也没有民谣歌手的那种火车情结。但这次回程,近六个小时的普快,满身尘土的我靠着同样脏兮兮的背包,和同车厢的队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听着疲惫的火车轮子“咣当咣当”沉重地撞击着铁轨缝隙。

 

那一刻我才发现,这是三百公里每小时的无缝高铁,始终不曾带给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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