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滩的万人坟

荒滩的万人坟

这里，安静的象童话,神秘地像梦境。大西北黄土地上，我家乡的小山村，在村子的东边有一片荒芜之地，当地人都叫“荒滩”，也有叫“马、黄家荒滩”的地方。起名也许是这片荒滩附近住着两家外来迁移户“黄”姓和“马”姓人家的缘故吧！只不过这片荒滩的万人坟，却一直都存在。至今，没有任何历史的考证。也不知道是啥年代遗留下来的一片亡人坟地！也看不到墓碑和墓文，只有一大片的坟场。更不知道是谁家先辈们的墓地，谁家祖先死去的灵魂。更也不知道啥年代留下来的，一直静静地安息和长眠在这里不知多少年。

墓场算不上豪华，有些坟头在漫长岁月的长河中，已被风吹雨袭、削为平地，再加上近几年来人工造林，已被茂密的蒿草和和高低不齐的白杨树树木覆盖。也许，其实人一死都一样，没有尊贵卑贱，都是黄土为之埋，草木为之护。生前声名好的，在人间继续远；千夫所指的，死后化为尘埃，也便受后人宽恕。当然逝者的子嗣们有些门庭好的，重颜面的，就为自家族上立个碑。可这里的万人坟场中，已经没有那么出众了，既没有碑文，再加上多年没人上坟整理，已经看不到有很高的坟堆。也许，是在远古年代，坟地大多称为“冢”的缘故吧！更是死人的“家”。“冢”与“家”，只一点的差别，就让人阴阳两隔，泉尘相望……

其实，这片没有了主人和后代的坟场，在我们全村人是保存很为完整的一片荒滩。因为心地善良的父老乡亲，他们对死人的尊崇，多年来有着“千年的孤坟邻居守”、“开了坟滩，荒了门前”。等一些列口头流传的道德约束。谁也不敢去开荒种地。只不过近两年来，加上大西北开发的号角，这里所有的山地，建成了水平梯田。那些不作为、玩忽职守、岗位擅权、事事滥权的某些乡、村干部，为了虚吹政绩、谎报业绩，没经过任何部门的审批，都把零星可见的几个坟堆，自作主张，全部用铲车推平，建成了梯田。也许，这些无后代守护、依山傍水的墓地，曾经也有过风华雪月的故事；也有稗官野史的传说；也有儿女情长的纠葛缠绵。没有了后代的守护，从此，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和淹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还记得我小的时侯，万人坟滩里中间，有一条蜿蜒的小路，是走向田间地头的必经之路。小路两侧有丛生的狼毒花（当地人叫狗蹄花）以及密密的叫不上名各种的野花和野草，让这片肃静的坟场多了些色彩。坟滩下面的山沟里，有几眼清澈甘甜的山泉，是附近“黄、马”俩户人家，人畜饮水之源。那清澈、甘甜的山泉，让人很清晰地听到叮叮咚咚的声响，还能看到映在溪水中草木晃动的影子。在这没有纷争，只有泉鸣的地方，也是村里放羊娃的必放牧之地。因为远离了庄稼地，可以放心的放飞天真无知的童心和好奇心！

尤其是可见零星坟堆的万人荒滩，是牧童放牧的好地方。对于天真无知、贪玩的少年来说，“鬼”在荒滩的那种紧张和慌恐，当拿起羊鞭的那一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密密的叫不上名的野花，青青的各种嫩草，再加上远离庄稼地，羊群就可以安静的在万人坟滩吃草，几个“羊倌”，可以尽情的嬉闹、玩耍。大人口中传说的“鬼魅”之地，便是几个天真无知少年“羊倌”的乐园！

听我爷爷老一辈说，很早之前，我的小山村，山上植被茂密，土地肥沃，居住好多人家，一代一代繁衍生息了，男人们都勤快能干，女人都善良贤惠。村里的靠山吃山，种地为生。只要人勤快，总能赚碗饭吃。后来适逢乱世，“同治回乱”，杀的杀，逃的逃，山上茂密的植被，也被化为灰烬，就变成今天得知这个样了，现在居住的人家，都是民国年间从外地迁移而来的……

每当一群贪玩的少年“羊倌”玩累的时候，看到高低起伏的坟头象一个个小山丘在苍茫的暮色中显得宁静肃穆。几个“羊倌”竟然靠在坟头上睡着了。长长的茅草不时拂过天真烂漫的小脸蛋，睡着的少年，更不知道，那时会是一种什么感受。在別人看来，坟场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毕竟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可一群贪玩的少年“羊倌”来说，这里已经是少年的地盘。只是一个活人，在土的上面；一个亡魂，在土地的下面而已。只不过谁也没离开谁，谁也没侵犯谁，谁也没欺负谁！

一觉醒来之后，四下里望了望密密匝匝的坟头，长长叹了口气，贪玩带来的疲惫感，消失着无影无踪。只是看到低头吃草的羊群；还有零星是高低错落的坟堆；远处传来“叮咚、叮咚”不止是铮铮而鸣的山泉声，天色渐渐的暮色降临，甩打着羊鞭，吹着口哨，该回家的时候了......

这些坟墓，都是背朝东，脚踏西，旁山依水而葬。也许阴阳一礼，死去的亡灵和活着的人一样，他们也需要阳光和雨露、饮水。在活着的人看来，坟墓就是去世的亲人的房子，只要有阳光，在地下他们生活的一样温暖。只要有亲人们给他来送吃的，他们在地下也饿不着。可这里的亡灵，在我有记忆里开始，依旧是孤零零的坟头，也没有见过任何人上过坟，祭奠过他们。也没听说他们死去的灵魂，来到我们村里，抢吃、抢喝，祸害过心地善良的人们。他们每个亡灵，静静地躺在黄土下面，已经不知道沉睡了多少个岁月！

可在今天和谐盛世，啥事情都要叫排场，有些地方，儿女们混的有背景、有钱、有权、有地位的，薄养厚葬，给自己整个祖家坟场，修的比平民百姓的住宅还豪华，尤其是死了之后，那个场面风光满面，像现代化人间住的楼房、开的小轿车，琳琅满目，各种纸火，可以装一卡车在坟墓前焚烧。就在平时，烧的纸香很多的，烧的多，送给祖上亲人的钱也多，对祖宗亲人一定要虔诚，这样家业才兴旺，子孙才有福报，讲究多得很！扪心扣问，你在人间为非作歹，不作为，玩忽职守，把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作为攫取利益的工具，无处不用其权，就连死了多少年的墓地都不放过，成为你虚吹政绩、谎报业绩的形象工程，那些埋在黄土下面的亡灵会放过你吗？他们的亡魂，已经缺少了后代的守候，他们也曾经也是人父、人母啊！他们在阴曹地府，也需要栖身之地啊！

再说，*相关文物部门，挖墓，那是进行抢救性挖掘，叫“考古”，研究历史发展的规律和文物价值；盗墓者挖墓，那是为了“利益”，无利不起早。而今天的你呢？为了一丝的表功欲望，多少年的古墓，让你一铲车过去，夷为平地，保持水土流失，变为平地，并且有了一个响亮的名词“水平梯田”！你可知道，多少可以值得*相关鉴定和考古的遗迹，在你的权利之下，消失殆尽！也许，古墓之中，有价值连城、值得考古、研究的珍贵文物！从此也永远消失在岁月历史的尘埃中！

在大西北黄土地上我的家乡，心地善良、憨厚朴实、与世无争的父老乡亲，虽然生活过的那么贫清，但他们从不干“挖墓掘坟”的缺德事情。他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深知“人不能和命争，人都是土里生土里长的，到很后还要到黄土里去的”大道理。他们顺天意，知天命，再硬的命也扛不住土地的召唤……

2021年1月11日夜落笔于蒙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