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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油菜苗

来源: 常识文学汇 时间:2021-07-01

【导读】油菜苗刚刚在地里站住脚,根还很弱,很浅,毛里毛糙会损伤它们的血脉,甚至要了它们的小命。这个道理不用哪个教我也是知道的,我的手一伸向它们,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怜爱的味道。

这已是深秋,我去间油菜苗。

我是一个月前将它们种到地里的,那时还不叫苗,叫油菜籽,那也是一粒一粒精细乌黑却油亮饱满的种子。当初,我打发它们来这块地的时候,内心充满了矛盾,就那么一个个土窝窝,一张张小小的床,点多了,我怕它们睡在一起太拥挤,伸胳膊蹬腿都不自由,少了,我又担心成活率太低,苗长不好,而种庄稼又是特别讲究冲苗的。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了,一旦长出苗来,它们中的大多数就要被间去,留下来的永远只能是极个别。不过,有一点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们从罐子里请出来的时候,它们是多么激动,什么也不曾考虑,奋不顾身地扑向土地,扑向我事先为它们准备的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土坑坑。

想来起去,我还是先立在地埂上打望,整理一下心情。当然,油菜苗们也在地里望着我,它们还认得我,一齐朝我摇曳翠绿绿的目光,但除去这个,我似乎看不出它们还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我很小心地走近它们,我实在怕随随便便一脚踩死了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间油菜苗,不是践油菜苗,将它们置于鞋底是很大的不尊,那样,我就不好向我的土地交差了。间油菜苗,也不用麻烦锄与镰这些坚硬有余锋利有余的铁家伙,它们还只是苗,一群幼小单纯的孩子,吓坏了怎么得了!间油菜苗,光着两手就可以了,心思细一点,用力轻一点,动作柔一点,它们都能感到你手心里的温度。人、地、庄稼,本就如此默契,心心相印。

其实,我是可以从家里带一张小板凳来的,就是一时忘了拿,我也可以坐在地里。种油菜之前,地我已经犁过耙过了,连土坷垃都被我砸成了粉,现在还能让我的屁股觉出柔软舒适来。这样,我的腰就不酸了,腿脚也不会发麻。我相信,地不会怪我,油菜苗也不见得会对我有什么意见,但我知道,我如真这样做,我的恭敬与耐心就要大打折扣,我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农夫了。我将腰弯下,再弯下,自己的脸几乎触到嫩叶尖上,或者,我就这么一直蹲着,让膝盖发胀让腿肚子发麻。我必须保持这样一贯的姿势,从*一行*一个土坑开始,到很后一行很后一个土坑结束,劳苦,疲累,如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就是这样待自己子女的,而我,无疑是他们一生很中意的那棵好苗。

油菜苗刚刚在地里站住脚,根还很弱,很浅,毛里毛糙会损伤它们的血脉,甚至要了它们的小命。这个道理不用哪个教我也是知道的,我的手一伸向它们,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怜爱的味道。我左手轻轻抚着它们的绿脑袋,这是我特意要留下来的苗,两棵,抑或三棵,它们很幸运,很乖巧地配合,它们将身子稍稍偏离同一个土坑里的其它伙伴,腾出足够的空间,让我的右手自如地动作起来。其实,我只是拿拇指食指中指轻轻一夹,一提,那些苗就被我连根拔了,淘汰了,又顺手撂在土坑边上,让它们守着这块地。

这个漫长的过程,我脸上有多少汗水淌进土地,我半握拳头捶了多少次酸痛的腰,这一切,恐怕只有油菜苗知道。

很后,我直起腰,又两手空空地到地埂上打望,我的心情复杂起来。

原本拥挤的小土坑,一下宽松了许多,里面都只剩下两三棵苗,这是我特意留下的,它们是我的希望。坑边上还躺着好多苗,数也数不清,那是我刚刚间去的,或肥或瘦,或高或矮,在深秋的天空下,它们开始蔫了,不久就会死去。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我的土地有限,我的肥料也不是用不完,虽然都是些好苗,健康,蓬勃,但我也只能好中选好,我的条件不得不苛刻一点。不然,我当着好好先生,毫无原则地笼统将它们全都留下来,它们谁也别想长成出色的庄稼,个个营养不良,黄皮寡瘦,恐怕连正常的开花结果都办不到了。这样,不光害了它们自己一生,还连累一块地的名声。

这事我是不能做的!

我很好能做的,就是将那些被我狠心间掉的油菜苗永远留在地里,守着它们生前睡过的坑,尸首腐烂成肥了,还能回去,回到曾经的伙伴们身体里,悄悄地上升,上升,然后开花,结果。

作者姓名:向善华

通讯地址:湖南省溆浦县谭家湾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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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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