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间 有 味 是 清 欢

人 间 有 味 是 清 欢

   文 / 似水流年（重庆）   

“世界上有很多山，没有哪一座能如此令我心动，这就是缙云山。亲爱的北碚，我老了，你永远年轻！”这是著名诗人傅天琳写给缙云山的诗歌。她在北碚生活了20多年，把人生很青春、美好的岁月洒在了北碚。在她心目中，世界上没有什么一座城市可以比拟北碚。

其实，我亦如此。虽然故乡有很多山，却没有哪一座能如此令我心动，这就是插旗山，总是让我相看两不厌。我时常感慨，不用走遍万水千山，就能拥有诗和远方，只因我的故乡就有这样一座美丽的山，名曰插旗山。

据史料记载，翼王石达开远征军攻打涪州时，曾插太平天国大黄旗于此，以壮声势，故得名“插旗山”。随着近年政府重新打造插旗山公园后，更是满山郁郁葱葱、四季鲜花盛开，令游客饱览城市岭秀江山。“很高的一座山，仍在向上生长。”海子如是说。于我而言，插旗山也永远在向上生长，满城山色都会呈现不同时节的美丽。我和闺蜜特别喜欢去爬插旗山，每次上山都感觉心旌摇荡，甚至把插旗山戏称为“我们的后花园”。

“一座绿树成荫的城市，每片叶子，都写着家的地址。”睽违了一个夏天，今夕何夕，插旗山是否依然安好，是否依然美如画？其实，见与不见，念与不念，那座山都在那里。

这个周末，难得秋日暖阳，我和闺蜜怡静相约去爬插旗山。望着“锦绣山川”这块岁月痕迹深重的门匾，我们微微一笑，拾级而上，长满青苔的小路令人倍生熟悉之感，栅栏外一树一树的花开、大片的田野和远处的江城，往昔纷繁的记忆霎时扑面而来。芳菲四月时，我们曾在哪棵树下“人面桃花相映红”；初夏时分，我们又曾在哪个道旁摘过金银花，在哪块巨石上沏过潽洱，茶汤里飘浮着几朵金银花，金盏是我，银盏是伊……道旁丛生的藤蔓已被清理干净，但仍不时有蔷薇的叶片探出头来，明年春天，相信蔷薇花又会开遍山野，当我们从透过花影的栅栏望出去，整个江城仿佛都笼罩在蔷薇花影中，这景象单是想想都令人陶醉。

山上很空旷，除了鸟鸣虫吟，除了花草树木，仿佛整座山就只剩下我和怡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一会空中飘落一片红叶，让我们俯拾秋天的记忆；一会路边的蕨姬嫩绿可人，吸引我们津津有味地拍摄，不时讨论着构图和光影；一会又被崖边的红籽吸引，驻足观赏它的丰姿；一会饶有兴趣地数数路灯有多少盏；一会登上山巅眺望，一览众山小，把酒临风，心旷神怡……一路上我们都这样兴致勃勃，只因这道旁一路花香弥漫，鸭跖草、野牡丹、野菊花、接骨草、萼距花、格桑花……各种各样的花不一而足，一径美丽着。是啊，草木有心，人间有情，满山花草树木只管奋力活着，骄傲地舒展，成全这美好人间，怎能不让人从中感受绽放的快乐？

我爱这满山红籽满目红火，我也知道红籽学名火棘，夏有繁花秋有红果，但我仍愿意唤它“红籽”，只因这称谓里有逝去的童年记忆；我艰难地摘下一枝崖边的红籽，胡乱塞一把在嘴里咀嚼，却忘了枝柯间的小刺会伤手，只因这弥漫在唇齿间的酸涩就是永远不再的童年味道。满山秋色，让我们尽情品尝到清欢的滋味。当我们静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感受到比提笼遛鸟更感动；当山间的清风轻轻拂过，那种心底的愉悦，仿佛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当我们静品一壶潽洱茶比喧嚣的晚宴更能清洗心灵；当我们不说话只作伴，和花草树木一起呼吸……这就是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

满山秋色关不住，我尤不能忘的却是蓼花，只因了一句诗，“三分秋色无人管，半属芦花半蓼花。”蒹葭苍苍，红蓼花繁，寻常的小草却成了秋天的主角，美得其所。此刻，带着满山阳光，带着采撷的这支红籽，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脚步如此美好而轻盈。

龙应台说过，“这世间凡是不灭的，都在你自己的心里。”月照山涧，幽影无声，我相信，这一刻，永远烙在我心底。